那一年,我五岁,父亲二十八。因家庭困难,面对人多地少的情况,最终父亲的思定下带着母亲和刚学会各种常识的我踏上了进城打工之路。没有钱去租车,只是背着行李,带着几个玉米饼和馍馍。在不知登上过多少次的山顶,坐了不知多少个休息过的大石头,终于在当太阳完成他一天路程的时候来到他们将要拼搏的城市。
望着这个陌生的地方,他迷茫了。最起码的住、吃都难以解决,去哪里找个即稳定又赚钱多的工作都是个问题。那夜,因父亲身上没有多余的钱,最后在车站里度过了那个让他久久不能入睡的一夜。
第二天天刚亮,父亲又带着母亲和我徘徊在各个大街小巷中,希望可以找一个能够安居的房子。而现实总是那么残酷,望着天高似的房价,父亲摸着兜里仅有的五十一元钱,只能是另寻他地。后来在好心人的帮助下终于找到了个让父亲心满意足的房子。那时的房租每月只收二十元。
在简单的布置完家后,父亲急匆匆的走了,听母亲说他是去站桥头去了。还记得那天父亲很晚才回来。刚进门就高兴的把当天仅赚的十二元小心翼翼的放在装衣服的大纸箱下,然后蹲在纸箱前想了一会又把钱拿出来,又连续放在几个地方都不觉得安全,最终在母亲的提醒下用塑料袋把钱包好以后塞进了炕洞了,还用几张报纸把洞口堵上之后才安心的吃起了饭。
在之后的好几个月里父亲还是一如既往的站桥头,而母亲则在一家私型手套厂做皮手套,我也在家附近的幼儿园里上了学。然而那段有相似性规律的日子一直到第二年的春天被一位中年男子打破了。
那天我上学回家不久,父亲就带着一位陌生的中年男子回来了。听父亲说:这个人要教他当瓦工,还要让父亲和他去很远的地方工作,明天就走。吃晚饭的时候,父亲再三叮嘱了母亲很多事。而母亲一直低着头,没有说话,只是把她下午新买来的绿色球鞋递给了父亲。第二天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不见了父亲的踪影,只有在一旁低声哭泣的母亲。父亲每隔半个月都会往回打一次电话。在电话里他告诉我要好好学习,不要惹母亲生气,他很想念我和母亲。有好几次我发现母亲在打完电话后躲在房子里哭。
让人讨厌的沙尘暴不知刮了多少回,大大小小的雨不知下了多少次,白皑皑的雪也不知下了多少场。都不见父亲回来。突然有一天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前。是父亲!蓬松的长发像是被石灰水洗过,发尖还挂着一两粒泡沫小球。脚上还穿着临走时母亲给他买的那双球鞋,隐隐约约可以看出那鞋还泛着绿色,只是鞋面上多了几块补丁,少了半个鞋底。右手拉着肩上的行李包,左手提着当瓦工的工具袋。父亲憨笑着走进来,把行李包放在地上,把我抱起来亲了亲又高兴的说:“阳阳长高了,想爸爸没?”那晚,母亲特意买了半斤肉,那是我来到城市以来第一次吃的最开心的晚饭。在之后的那几年里,父亲一直在外打工,每年都会回来两三次看望我们母子俩。
今年,我十八岁,父亲四十一。这些年,父亲已经不再在外打工了。曾经岁月的洗礼给了他太多的经历,然而在各种经历中父亲变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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