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日朗花儿开向阳红,科尔沁连着北京城”……宛如一泓天籁,穿越了时空的阻隔,从青葱韶华,到天命之年,三十余载,历久弥新。每当我翘首故园,思念亲友之际,她总要破空而来,翩然而至。其原因在于,萨日朗是我最钟爱的花朵;科尔沁草原,是我魂牵梦绕的故乡;坐落在科尔沁草原上的璀璨明珠——通辽,是孕育我风樯阵马壮志的摇篮,也是我亲友至今仍聚居的地方。
孩提时期,最兴奋的事儿,就是挽起裤脚,奔跑在茫茫的原野上。举目四望,汪然一碧的草浪中,晶莹剔透的露珠下,绽放着星星点点的萨日朗花儿,小心翼翼地采撷一朵,玉润冰清的鳞茎,灼灼似火的花冠,杏黄或粉红的嫩蕊,犹如一曲蒙古长调,氤氲出沁人心脾的缕缕清香,让你不由得心醉神迷。
上中学时,听盟师范学校读书的外甥回来说,同寝室的一个新生,来校报到的第二天,突然“失踪”了。原来,他们那个边远的旗县,一直没有通火车,于是跑去车站看了一整天。班主任老师心急火燎,主管领导七窍生烟,可是,一席促膝长谈之后,信赖与笑语一道飞升,笑靥和心花同时绽放。双方的心,因理解而贴近了——憨厚淳朴的学子,善解人意的师长,共同谱写了一曲民族和谐的乐章。当然,这是尘封已久的往事,却在记忆的荧屏上熠熠生辉。
而今的通辽,昂然崛起,早已钢轨如织,铁路干线纵横交错,客货列车往来奔驰,通疆达海,朝发夕至。公路犹如密布的脉管,传递着乡间的物质和信息。走进繁华的科尔沁市区,更有遍地奔流的出租车,随时都会停靠在你的身边。起车费却只有六元,他们热情的服务成为通辽一道亮丽的风景。
如果说,发达的交通受惠于政通人和,那么,纯朴的民风,则发轫于悠久的历史。广袤的科尔沁沃土,不仅培育了兼具雄才大略,挽狂澜于既倒的孝庄文皇后,还有那金戈铁马,激昂大义,蹈死而不顾的嘎达梅林。在我看来,嘎达梅林不仅是民族英雄,也是最早关注草原生态的有识之士。
科尔沁草原的萨日朗,因故乡的文明更加娇艳。
大学毕业后,为“稻粱谋”而远离故乡,先是北上大兴安岭,继而漂泊到长白山东麓,无论是伴着松涛晨兴,还是和着“大江东去”的浪琴入眠,总要说服单位领导,订一份《哲里木报》。如今,摆在我案头的,是《通辽日报》。为的是能及时了解家乡的信息,随时可以看见“通辽”二字。
然而,“人类踏着大步前进,在他们走过的地方,留下了一片荒野”。V。G。卡特、T。戴在《土地和文明》中的这句经典语言,道出了多少冷酷与无奈?科学是一把双刃剑,在漫漫的发展征程中,经过不合理地衍生蜕变,我可爱的故乡,由绵延千里的“科尔沁草原”,富饶的“科尔沁粮仓”,变成了刺眼的“科尔沁沙地”。曾留下我嬉戏足迹的西拉木伦河,在焦渴中干涸了;几度泛舟的奈曼西湖,也退化成了稻田,让人不由得仰天叹息!
所幸的是,勤劳质朴的故乡人,在前行的征途中,认识到了生态环保的重要性。通过实施可持续发展战略,退耕还草,退耕还林,白皑皑的沙海正重现绿洲。煤化工产业的迅速崛起,丰富清洁的风能资源的充分利用,让通辽成为东北地区重要的能源基地;曾经的荞麦、蓖麻、甜菜之乡,正在成为绿色农畜产品生产加工基地。生态建设效果显着,科尔沁沙地在全国率先实现良性逆转,这绿色的旋律、绿色的奔流,托举起通辽绿色的希望。
大青沟葱茏蓊郁,霍林河乌金流淌。稻麦菁菁的原野,时刻牵动着游子的眸光。造化毓神秀,沃土孕钟灵。广袤的通辽大地上,马头琴的悠扬依旧响彻云霄,安代舞的飘逸始终与星斗争辉。手捧芬芳馥郁的达尔罕早茶,沉浸在罡风烈烈的琴声中,眼前仿佛回荡着一支草原劲旅,飒飒奔腾而来,又策马扬鞭而去——物产丰饶,水秀山青,物质与精神的双重文明,势必衍生出科尔沁人的特有情怀。
半生烟雨,一路风尘。二OO九年,大病初愈之后,再度重返故园。迈着蹒跚的步履,偕同亲友游历珠日河牧场,不禁为眼前的景色吸引,也诱发了深埋心底的情愫。孔子曰,“仁者爱山,知者乐水”,可是,愚钝的我,既非仁者,更非智者,却执着地钟情于科尔沁大草原——连绵起伏的莽原凸凹,恰似群山的褶皱;碧浪翻滚的草野,犹如大海的波涛。令人不禁联想到,由这山的赤诚凝重、水的张灯结彩,共同哺育着的通辽人,又怎能不具有纯朴宽厚的胸怀,高瞻远瞩的目光呢?由此,我也坚信,通辽的明天,必定更加美好。
哦,又响起了那首歌,“萨日朗花儿开,向阳红,科尔沁连着北京城”……
哦,通辽,我心中的萨日朗,永不凋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