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人养鱼,懒人养花。像我这样的极品懒人,就只好养绿萝。
绿萝就是那种常见于办公室桌面、银行柜台、咖啡厅窗边的常绿阔叶盆栽,在净化空气的同时还可兼具烟灰缸的功能。最大的特点就是好养,不用伺候,甚至只需一个酸奶盒或者蜂蜜罐,装上水插上就能活。半个月不浇水也不怕,照样心平气和地奉献一片翠绿。
有些人在爱情中的态度,就像丛林中的一株绿萝。我给他们起了个名字,叫做“无公害恋人”。
比如我的大学女同学A,6年里守着一个明确表示“不会跟你结婚”的男人,住在房产证上没有自己名字的屋内,至今已经陪着人家升了一次职,外加换了两个女朋友。再比如我的小学男同学B,中专毕业刚分配了工作,因为一直暗恋的女孩要到北京上大学,就从老爸那里骗来钞票赴京自考。目前那女孩已经结婚生子,而他还在中关村卖电脑,偶尔还会接到女孩的电话,听她说说生活中的烦心事,就像10年前一样。和那种有事没事就拿着付出当要挟的怨妇怨夫不同,“无公害恋人”不会死皮赖脸地跟对方计较什么“我为你怎么怎么,你却那啥那啥”。他们从来都是谦卑的、隐忍的,给不给阳光都使劲儿保持灿烂,默默地等待机会奉献。假如命运的导演赏给他们一个表白的机会,十有八九他们还是会忐忑不安地问一句:“我还能为你做点什么?”
影视作品里对这种“无公害恋人”的处理,有着明显的性别歧视。如果是男的,编剧一般都会给他一个“新郎不是我”的温馨结局,而他本人也通常会突然醒悟,微笑着送出最后的祝福。浪漫版的有杉菜同学的花泽类,现实版的有祝无双的李大嘴。而如果是女人呢?故事的结局就常常是标准的王子爱傻妞,似乎做女人的要想得到心目中白马王子的垂青,武功秘籍中最上乘的一招就是“继续忍耐”。
于是,千百年来,“无公害恋人”们(尤其是女的)顽强坚守着我们挑选理想钟点工的标准要求—无私奉献,只管耕耘,不问收获。而等待他们的结局,也就常常和钟点工一样—收拾好东西就请离开吧!
没有必要去抨击那些不善待“无公害恋人”的人们,他们对爱情绿萝的态度和反应,其实纯属自然。就像我常常会连续28天忘记给我的绿萝浇水一样,这些“负心人”对爱情绿萝的冷漠和忽视,甚至比较自私的利用,常常是这些善良的灰姑娘(或者灰小伙)教唆出来的结果。至少,也是一场两个人的共谋。
因为,爱情绿萝们最狠的一招就是—亲爱的,我对你没有需要。
换句话说,他们釜底抽薪般剥夺了每一个凡夫俗子在这红尘间最本质、最深层的心理需要—“被需要”的需要。
不管是谁,也不管是在工作中还是在生活中,身陷一个自己什么都“不被需要”的关系中,当事人内心最直接的感受就是自己没有价值(不管你告诉对方他多有价值),然后就是不安全。不如让我们放下成见,一起听听“负心人”的辩护词吧!“既然你什么都不需要我为你做,什么都不用我负担,那么你什么时候都可以选择离开我。我害怕,所以还是先离开吧!”说白了,谁也不享受在爱人面前如同一尊佛像一般被供奉。
所以,“无公害恋人”最大的失败之处,就在于他们总是让对方太舒服。让人家太舒服,如同五星级酒店的标准客服一样,就说明你没把人家当自己人,不过是利用人家玩了一场带有自虐色彩的意淫游戏。爱情的最高境界其实就是相互施虐和受虐,你不能光一个人玩痛快了。想想王洛宾前辈对那姑娘的情歌是怎么唱的?可不仅仅是“抛弃了财产,跟她去放羊”,还要“做一只小羊,跟在她身旁”,“愿她拿着细细的皮鞭,不断轻轻打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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