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我是一路带着仰视来到北京这座城市,一路带着仰视走进清华园的。在师兄约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我心底的仰视,更是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站在整齐宽敞、井然有序的宿舍中央,看着身穿志愿者T恤衫的师兄们帮我把床位铺好、放好行李。心底有一种难以明状的感觉涌了上来,我的双腿,开始了微微的发颤,鼻头有一种辛酸突然就让我的眼睛湿润起来。 在临上北京的前一晚,母亲在外间和着面,父亲抽着袋烟,和我坐在里间,默默相对着。母亲知道我明天一早就要走了,想给我做几张猪肉大葱饼吃。外间不断传来母亲做饭的响动,父亲终于在默默看着我十几分钟后开口了,“峰子,你知道爸爸没那么多钱,爸一个种地的,供不起你上北京念大学啊。” 我点了点头,又听父亲说下去,“这2000块钱,是去年和今年到现在,家里全部的收入,爸省着,一分钱都没乱花。你拿去吧,峰子。” “那你和妈妈……”父亲作了一个手势,没有再让我说下去。那晚的后来,我们吃饭、聊天,一家人兴高采烈的,父亲甚至破例喝了三两他像宝贝一样珍藏起来的散白酒。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我要上大学了,到一个一直让我们这里所有人都仰视的地方上大学了。父亲说,我成了村子里让人仰视的大学生了。在父亲这样说的那刻,我莫明有一种极其辛酸的难过。 第二天早上,妈没有送我;她把身子斜靠在院门的一边上,静静地注视着我和父亲一步一步走出了村子的山路。我在第一次回头时,眼泪就涌满了眼眶。昨晚临睡的时候,我把1000块钱,放到了父亲的枕头下。我知道下半年,家里会有很多开销,我不能把家里这不多的钱,全部带走。让我松了一口气的是,早上我掀起父亲的枕头,看到那1000块钱,还放在哪里。 就这1000块钱,一路上也让我提醒掉胆的。那一天一夜的进京路,大多数时间,我都背着铺盖,或站着或斜靠着。父亲和母亲都没有进来送我的事,因为,那笔路费,都可以够好半年的花费了。 午饭的时间到了,我拿着高中时已经破烂的饭盒,向最大的那个学生食堂跑去,刚才我向志愿者师兄问过方向了。我一直认为,最大的食堂,饭菜会是最便宜的。我办了学费、住宿费延迟支付,第一年的学费,准备要贷款交了;第二年,我要自己赚出来。 在清华园这个最大的学生食堂转了一圈,我才明白:需要我仰视的东西,正在越来越多。心底突然涌上一句话:我是一个带着仰视到来的孩子,我的仰视之路,还得继续走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