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立世,他的姿态,是他的喜怒哀乐愁的总和。人生观价值观的存取亦是一个人行走尘世和心灵阅读的总和。一个写作者,从他的行文里亦可以看出他对世事人生的思考,亦或可见一个人的气度胸襟和眼光。 这世上有自以为是着,有溜须拍马者,有沆瀣一气者,亦有笑看风云者。因为阅读作家刘醒龙,又看到作家方方最近的访谈,还有念及前些日子看到作家池莉的散文集子《立》,这三位湖北作家的情感表达里,让我心里油然涌出一个词:风骨。 是的,风骨,一个人,有了风骨,才会少一些软骨和媚骨,一个作家尤其如此,此时我想起了写《古拉格群岛》的索而仁尼琴,他担负了岁月赋予他的所有幸和不幸,伟大的孤独产生了他伟大的情怀和书写,他的生命历程也让我们看到了风骨,直至死亡,他一直和人类对话,人性对话,超越了政治,尽管他因为政治饱受痛苦,当然晚年也有短暂的所谓幸福,而他只是成为他自己。而我们的历史长河,我第一个想起了自沉汨罗的屈子。 而方方池莉刘醒龙恰恰是三个楚地作家,她们灵魂的血液里已经是屈子的遗风么?我一直在寻求语言的朴素之美,但看屈子的绚烂之美又何其美。所以此刻忽明:语言,朴素也好,绚丽也好,情怀和风骨尤为重要也。 这次看刘醒龙的《蟠虺》,又听他在上图讲座“文学不是一本书”,他在表达“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识时务者为圣贤”的情怀,心下戚戚然。前些日子方方站出来指责柳忠秧跑鲁迅文学奖,这个新写实主义的代表作家虽为女子而内心实在有不在须眉之下的铿锵也。 我还兀自走着自己的路,无论在现实还是在文字里。与人为善处世,以悲悯之心写文,这几日把左宗棠那对联子写在了案头也是对自己的提醒之一:发上等愿,结中等缘,享下等福;择高处立,寻平处住,向宽处行。此联深得吾心。 万事随缘到今日,喜欢一句话:有些人走着走着就散了,有些人相见一眼心内欢。所以交友不易,观自在心更不易。我做不到水声十里寻鸣蝉,万千人事仍心中喧。但绝恪守内心底线。 从安居到离乡,又到安居,是一个轮回,我已不是原来的我。我已然接受命运给与我的一切:幸或不幸。无论笑逐颜开还是泪水潸然。 必须承认,尘世行走,精神上的苦痛难免。面对一些不可思议的举止和言行,甚至会看到一些恣睢和无耻的嘴脸,我也必须承认,我一直追求诗意和美的历程也充满了溃败感。但我并不悲观,不是说出淤泥而不染,而是我依然我手写我心,依然相信废墟上可以有鲜花和灯盏,就像诗人食指那样《相信未来》。 我向往自由自在,说不上淡泊名利,虽然与现实不太合作,但也不断妥协。一些人事已经无所谓,一些人事让我倍加珍惜。人生没有绝对的对与错,前行的列车上,不停地有人下车,也不停地有人上车,缘来缘去缘如水。一个十年,又一个十年,于我,已仿佛此岸到彼岸。 和好友吃饭,聊及他老父亲孩子般的言行,在那一刻默默流泪,因为爱才会心软。我们不仅仅要致逝去的青春,我们更要关注那些孤独的暮年,我们都会有老去的一天。想起韩愈那句“欲为圣明除弊事,肯将衰朽惜残年”及曹孟德的“烈士暮年,壮心不已”默默也生出感叹。 我们活着爱恨有情天,有太多不齿不言,有太多感恩不言。就这样,寂夜冥然。我确实修养不到王摩诘《山中与裴迪秀才书》那样的境界,我也不能做到张岱《湖心亭看雪》般孤岸,亦很少有苏轼“寻张怀民”《承天寺夜游》那般。倒是一直想,我有没有可能到寺里安住几天。 不是为了什么修行,只是一种可能的体验,剃度是一种修,带发也是一种修,寺庙里是一种修,红尘也是一种修。看到信佛的王菲十一年后和谢霆锋再聚首,佛果然信缘。再看看凌潇肃和姚晨的各自声明,心中有神却也只是一生长叹。前些日子听《万水千山走遍》的三毛的声音原版,她的声音怎么可以如此好听,比王菲念持大悲咒的天籁还让我感动。三毛于我,也是特别难以忘怀的青春感动。我听了三遍,热泪长流,她那么温热的诉说,她和荷西的“旷世绝恋”。我突然也很怀念曾经朋友送给我的那一套三毛全集,如今它们都去了哪儿了呢? 我承认我依然脆弱,甚至悲观。死是生的归宿,每个人的生命都可以看到终点。只是这既长又短暂的人生我们到底该有怎样的心灵容颜?如果爱,就好好爱,如果不爱,请不要伤害,爱欲生死,亦不过谈笑之间。 活着,如果结了伴,就请好好珍惜,如果不能,只需轻轻说再见,每一个人都会有一个拐弯的夏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