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在家。
今日江南出梅,阳光从堆叠的云层里挣扎着喷薄欲出。
午后,日光热烈起来。
低下头来,脚下阴影亦是深浓,如此刻心头缠绕生长的思念。
习惯,是在抗挣与叛逆之后的某一天,猝然发觉,所抗拒的,竟然是早已习熟的。犹如强大的磁场,让人不自禁身陷其中,难自拔。
譬如对某个人的依恋。
经过漫长的梅雨浸润,这座温带城市的夏花开得烂漫。
那日,途经一段寂静小路,欣喜的看到路边紫藤架上娇艳的花串累挂于藤蔓之间,安静、不事张扬的美丽。
是,我仍脱不掉孩子气,总是会轻易的欢喜,轻易的满足。
喜欢与他穿一样的衣服出行,喜欢他牢牢牵我的手,穿枝拂叶的安静行走,喜欢用头抵着他,撅起嘴来做出一副小女儿态。
是,我只是喜欢与他这样的痴昵着,只是这样。
自从去了一趟花市,阳台上花草丰盈起来。
墙角的茉莉,暗自洁白的馥郁着,落地窗前兀自悬着的猪笼草,随风绰约轻摆,兰是最静默的植物,不需要太多的关照,却永远给你一抹清新的绿色,热闹的五彩椒在阳光和雨露的更替滋润下努力生长,竭力褪去紫色换上成熟明媚的红。
前几日又播了捕蝇草的种子,昨天看到有零星的嫩芽萌发,早上起来惊喜的看到最早破土的植株,两片真叶已舒展开来,真是教人惊喜,养花类同育儿,看着那么稚嫩,那么幼小的生命,在自己小心呵护下慢慢成长,期间的乐趣无法用言语表达。
感谢梅雨季节那些温和的雨夜,让我的花草有了蓬勃的长势,看它们仰起头来随阵阵微风向我摇曳,心下慰然。
一心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安静院落,蓝天白云,粉墙黛瓦,修竹数竿,疏兰几丛。最好在窗前种芭蕉,雨夜里静听雨打芭蕉的“噼噼叭叭”细碎声音,又或者还要种一棵樱桃,试着去体会流光如何把人抛。
私心里觉得院墙边该竖一架紫藤,春日里,满架紫藤静谧的明艳着,花事荼靡之际,花瓣似雨,簌簌落下,此外,还须有满墙的蔷薇,郁郁绿色间缀满花朵,翠的叶粉的花,煞是好看,若长夏熏热微风拂过,浅浅花香萦绕发间,人便沉醉不愿醒了。
记得儿时住在乡间,便是有庭院的,秋风起时,院角的乌桕树叶便开始飘零。西沉的落日底下是金黄的落叶铺在脚下,夕阳的余辉斜斜的映在旧旧的老墙上,所有的影子都被拉得极长,影子的末端落得很远,我总是会在此时举起头来看辽远的天幕底下所有的一切,看碧青的天色里红霞满天,看远处村落里袅袅的炊烟,极淡、极轻,飘得极远。
海子那句诗,让所有的人都心向往之的静好——“从明天起,做个幸福的人……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而我,唯愿拥有无人打扰的庭院足矣,勿须面朝大海,一样春暖花开。
莫不静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