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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的真味

时间:2009-05-30 22:47来源:本站原创 作者:故园风雨 点击:
在红尘流滚滚的生活里,虽然我一直在追寻我的孤独,但这个世界上最迷人的孤独,并非是你某一时的感受,真正的孤独,只在你的灵魂深处,如果有幸,你才能企及它的皮毛一二,才能与之共舞,这里边有人性圣洁的光辉,只不过许多人并不相信罢了。

不经意与朋友谈到归宿,生命最后的归宿,我说是孤独,他以为然。

曾经坐船出海,天空阴晦低沉,而且海面上雾气苍茫,甚至看不到一只海鸟,海水浑浊,使人望而生厌,我与朋友穿过船栏与船室之间的狭小空间,缓缓走上船头,海风迎面吹来,我们紧紧握住栏杆,船家在后边喊,哎,我说,你们看下就回来吧,风大,危险!我们显然并没有把船家的话听进耳里,可是分明感觉到只要一撒手,也许我们就会飞上天空。雾越来越大,我们越来越感到孤独,这次我们来是来朝觐蓝水的,想冲出海湾,然而,孤独最终呼醒了恐惧,那种对于生命未知的神密恐惧,我们最终被孤独击败,回船靠岸。

我总以为自己是孤独最亲密的朋友。十三岁以前,我一直生活在一个近乎封闭的空间里,没有走出过村庄,朋友也没有几个,那时的大部分光阴,除了学校,就是荒废在家里的杂货铺里——两间矮矮的土房,就像一条坚韧的粗重铁链,拴住了我的双脚,也拴住了我的寂寞童年。没有假期,没有边际,我在那个狭小空间里,想着同龄的孩子们,去爬树,去掏麻雀,去粘知了,去滑冰,甚至去放火烧荒,想着想着,我就会不由自主笑出声来,然而,父亲粗重的肺病咳嗽声,不时从后院传来,于是我的梦便被击碎,我终于重拾孤独,回到空洞迷茫的现实中来。

我感谢父亲,更感谢孤独。在那一段青涩无波的岁月里,我学会了用心观察,学会了认真阅读,去抓住一切可以抓到的书,从课本,从小人书,从母亲夹鞋样的毛著,甚至于父亲放在精致书匣里的医书,都被我翻了个干净,稚嫩的笔下,记住了春天的槐花,记住了夏天的蝉鸣,记住了秋天的树种,也记住了冬天的雾凇。那时候,母亲照顾着她一个疯癫的堂叔,村子人都叫他“疯子”,而实际上,“疯子”并不疯,至少是疯了很多年,终于安静了下来,他手很巧,自己种了二亩薄田,自己缝衣,自己做饭,甚至于自己磨面。最吸引孩子们的就是他屋里的那个只有脸盆大小的石磨,上下两个磨盘,中间两个孔,一个按上木棒做了柄,一个往里放玉米,放麦子,母亲让我叫“疯子”为“疯绪爷”,母亲平时给他拆洗棉衣,被褥,家里做些细饭,里边定有疯绪爷的一份,那就是我最接近他的时候。疯绪爷经常一个人在屋里说话,声音有时大有时小,也唱戏,是村里已经失迷的呵呵腔,母亲说他是当年戏班里的青衣,年轻时的疯绪爷风流倜傥,就因为家里穷,娶不上媳妇,疯了。我时常看着疯绪爷用手磨磨,磨了六十年的磨啊,磨尽了他的华年,磨尽了他的爱情,磨得他满头白发,磨得他气息奄奄,疯绪爷喝完了母亲做的最后一碗鸡蛋面,含笑而去,母亲说,老叔的命真长,愣是瘫在炕上半年,才咽了这口气,我知道,只有我知道,是疯绪爷忘不下他的孤独,他的破屋,他的相依为命的石磨啊!

原来孤独可以做人的朋友,这是后来我在废园品悟到的一个哲理,因为它可以支撑一个失去正常心智的人活过七十岁,可以治愈人生给他留下的满身伤痕,可以让他最后含笑而去,那么我的废园呢,算不算孤独的一个驿站,还是一个终点或者起点?最难忘记废园里的灯,天上星星点灯,大院里居高临下,冷若冰霜的路灯,大屋里杯觥交错,虚与委蛇的白炽灯,我的屋子里也有一盏,那是面色苍白,一直陪我午夜梦回的台灯。台灯刺眼,我便把它压得很低,于是它就格外谦逊驯良起来,照我的春,照我的冬,照我的静极而泣,照我的剑气纵横。废园中的岁月,算起来有八年,这八年,让我从一个青骢少年,变成了一个沉潜澄静,波澜不起的浊世男人,也让我尝尽孤独滋味,在书山墨海中徘徊,直至刻骨铭心。

废园的没落,出人意料,也在情理之中,这是我在津城寓居时经常魂牵梦绕的一个问题。津城的天塔湖畔,是我经常歇脚的老地方,临湖的长椅总是落满灰尘,我就铺上一张当日的报纸,消磨掉一两个小时的午后时光,天塔不能说高耸入云,但我每每仰视,就感到肉跳心惊,它实在太高,太重,你仰视有时,就仿佛它要倾覆而下,直直砸到你的面上,于是,我就再也不去看它,包括它在水中的倒影。水面上没有鹅,平日里游人也少,湖心里,假山旁,有一些喷泉的喷嘴,或许经常不用,已经锈蚀风化,眼巴巴地看我。那湖本在闹市,旁边车流涌动,人潮如织,隔着铁栏的这里却是幽静无比,像极由中山门开往滨海新区的轻轨列车里。轻轨干净明亮,人们或坐或立,偌大的车厢里静地出奇,这与津城的客车里相比起来,是多么的不可同日而语。我坐轻轨,隔三差五,总有一回。拿一张报纸,守在车窗,看窗外的站台一个一个远去,就忽然想起,我是孤独的游子,遥望乡关,风尘默默潮湿了眼睛。

当我在回忆那些孤独时刻的时候,窗外的世界正淋浴在明媚的阳光里,办公室里悄无声息,风扇做了孤独最完美的情人。我想我还是孤独的,我依旧是一个“热闹”不起来的人。我对朋友说,假如能让我做出一个选择,又或者这个选择无论其可行,还是不可行,都能如愿,那么,如果有暮年,最好把我的暮年,放到深山里,放到古寺里,你不须怀疑我要剃度,我一生最厌形式的东西,心中有,何必说于世人知,小人物有小人物的孤独,也有小人物的归宿。在红尘流滚滚的生活里,虽然我一直在追寻我的孤独,但这个世界上最迷人的孤独,并非是你某一时的感受,真正的孤独,只在你的灵魂深处,如果有幸,你才能企及它的皮毛一二,才能与之共舞,这里边有人性圣洁的光辉,只不过许多人并不相信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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