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国春秋》中说,酒有别肠,不必长大。 那么,纤弱瘦小如我喜酒非常者,也确乎在令人惊诧之余有一丝牵强的理论可寻。 小女子无大智,不知道中国人饮酒的历史该从何时算起。但周朝的杜康是知道的,杜康发明酒这种美妙神奇的液体竟源远流长地形成了一种文化。这也许是后世人不弃不舍不屈不挠的忠爱所致。许多的千古绝唱千古风流也正是在飞觚醉月中翩然驻足于凡尘俗世之中的。踱瘦春风的薄形诗人,徘徊在半掩的桃花墙外,他所期至的境界,窃以为,应该项有酒的别种韵味所在。 而小女子喜酒,绝不是因为仰仪上古之风,更不是因偶有一点拙墨见诸报端便自诩文人附庸风雅做不拘泥于世俗的豪饮状,更不敢做醉看红尘心怀千岁之忧的沧桑状。小女子有酒胆而无酒量,喜酒只在于知友相聚初饮时无牵无碍无束无绊的聊侃,醉酒时无息无虑无悲无喜的酣然。 烛影摇红的夜晚,三五位知友围坐在暖色调厅中,有素白的墙壁,有随微风轻轻飘动的落地碎花窗帘。远离白日的奔忙与车马人流的喧嚣,远离钢筋水泥高楼林立的生硬与阻挡。忘却“成人不自在”的戒语,而将一副真身从种种不得已的包装中抽出来,不惊扰别人,只围成属于自己的世界,无论富贵贫贱,都能坦诚地面对彼此,重续昨日的友情,这样的时刻,若无酒以佐,恐怕要大煞风景了。尤其,心情的朗然、心性的坦然都会大打折扣了。 在桌上最好不要在陌生的面孔,亦不要有正襟危坐不苟言笑的"真君子",那样,返璞归真的心才能更加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我这般小女子才敢上天下地旁征博引地讲一些传说一些新闻而不必担心有人会暗笑我眉飞色舞拾人牙慧的浅薄;亦可以喋喋不休地倾述我生活中工作中种种苦恼而不必担心有人幸灾乐祸。有“卡拉OK”之际,不用人怂恿,自会抢过话筒,把柔情万种的“梦里水乡”唱个面目全非。酒至半酣,放纵一回自己,喷云吐雾也不怕有人因此皱眉不着边际地猜测我的来历与身世。 终于醉了,醉得沉了,在说尽了心事给朋友听之后,忽然因为某首歌触到了生命中的隐痛,泪也就没有抑制地流下来。流泪了也没关系,你的脆弱大家都能理解。就象,你一直能够读懂知友脸上那故作的坚强有多么沉重。 酒宴中的真实,在别处,你如何能够寻到? 暗香流动的那莹莹的杯里,夜晚美好的令人感叹——如同你不需设防的心。 而任情的痕迹在本性尽显的时候越发让人觉得酒的可爱了。在酒意上涌,胆气给生豪情大炽之时,拍拍知友的肩头,说一句:不要紧!以往的忧患与不快统统烟飞云散了。意识模糊而清醒,浮躁的生活也变得宁静起来,所有磨人的苦难都消失了原有的狰狞面目,一切都是那样的无足轻重。谁说酒不能浇愁呢?有许多不能释怀的忘却与憧憬都是从彼此酒到杯干的干脆爽朗中感悟到的! 待到酒终人散,双眼朦胧,回到蜗居,却不愿快快睡去,索性翻出一本诗集,拥被托腮,想让那隽美的文字、空灵的诗情洗涤一番恍惚的思维,却不料,等看清那第一行文字,已是明晨日高窗下的梦醒之人了! 常常我想,可以以心交友的人,一如声气相通的兄弟,虽不能永远同行,却可以在你疲惫之际递过一杯水,在你无助之际伸出一只手。无论相距多远,只要还能听到彼此的呼唤,天涯亦在咫尺间。 而“鱼水相忘于江湖”的感慨便不再为你我所折困了。 所谓的真生命,我把它释意为酒的另一种况味,相信曾经与我对斟的朋友们,从其乐陶陶的醉意中,从“前途光明但道路曲折”的调侃中,返身回到冷静又苍白、充实又无奈地现实,一思再思之后,是否会认同我这一想法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