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1 图片2 “父母之言媒妁之约”如一对圈合着的手,扼在那些灿烂阳光的名字之上,曾经,留下深深的痛。 1917年8月,胡适迎娶江冬秀,那个小脚的江南女子。但那一天最令胡适无法控制目光的,是新娘身边的那个充做伴娘的女子,那娇小佳人,是曹声,一个比新郎年轻十岁的柔弱女子。次年,曹声下嫁。第二年,曹声入杭州女子师范学习,四年后,婆婆以曹声没有生育为由替儿子娶了二房,曹声遂与丈夫解除了婚姻关系。 西湖白堤传奇了众多靓女俊男,也包括曹声与胡适。从婚礼上一别经年的二人就在西湖边上不期而遇,数天后胡适以诗相赠,聪明剔透的曹声立即读懂了胡适诗底未尽的话,两个月后,西湖南山下,二人开始了长不足百天的甜蜜岁月。 应该是一对不羡仙的甜美鸳鸯,但造化弄人,妻子江冬秀持刀逼问,胡适也曾咬牙提出离婚,但江氏誓死不从,朋友们曾劝胡适离婚,迎娶曹声,但胡适为名所累,望而却步。 张恨水,长衫飘忽也可,西装笔挺也可,中西俱粹,笔撼春秋,十八岁娶徐文淑为妻,因婚娶之前从未见过新娘,日后自然无法调和,张恨水要的是李清照式的相夫之妻,要的是才子佳人羡煞凡俗。于是他只身赴京,《春名外史》让他一炮走红,随后,胡秋霞步入了张恨水的生活,但仍是无法完美才子的心愿,第二次的失落让张恨水真的感觉到了“人生长恨水长东”的无奈滋味。 三十五岁,张恨水遇到了周真,十六岁,名符其实的如花似玉。红袖添香,举案齐眉,一辈子大书特书儿女情长的张恨水这一次真的如鱼得水情泻高山了。他凭一支生花妙笔,支撑起了自己文学上不可撼动的地位,也让自己的感情在三个和平相处的女人之间丰满着。 相比之下,胡适为名所累,为情所困,虽然自诩“中国文艺复兴之父”,却丢不掉孔孟之道的包袱,背负着礼教的框架在“革文字的命还是革礼教的命”这个命题之间左右摇摆,他敢偷偷摸摸的爱,却不敢大大方方的娶,虽然读了一辈子书,革了一辈子文学之命,自认“既开来又继往”,却无法完成最终一跳。“圣贤之书无非两个中心思想--了生死与求极乐。”胡适既不能了生死,又不能求极乐,结果貌似潇洒实则苦不堪言,正如李宗仁先生所说:“适之先生,爱惜羽毛。”这羽毛,果然漂亮华美,小小一篇文字便一纸风行,全国哗然,从此胡适文星高照;这羽毛,甚至重于曹声那不舍追随的目光,曹声何其不幸,成全了胡适的羽毛;这羽毛,不仅害了自己,也害了曹声。胡适“这位发乎情止于礼的胆小君子,搞政治,他不敢造反,谈恋爱,也搞不出什么大胆作风。”诚乎此言。 胡适搬倒了五千年封建文化,却搬不倒同样悠久的封建礼教,逃不开他人口舌之剑。这是个堂堂正正的文学大家,却也是个唯唯诺诺的道德小人,他革了文学的命却革不掉中华固有的道德规范的命。孝道与面子,是大道德、大是非,高伟如胡适之流也不敢稍越雷池。1962年胡适在一个名士如云的酒会上一杯在握,含笑而终,蒋介石的挽联如此评价:“新文化中旧道德的楷模,旧伦理中新思想的师表。”蒋介石一辈子看错形势品错人,这一次,却火睛金睛一点没说错,恰到好处一针见血。 倒是啼笑姻缘的张恨水,在失败的婚姻面前大胆求索,大胆拥有,且让三位妻子情同姐妹,也成全了自己千古风流。相形之下,胡适虽然名冠中西,实不及张恨水的妙手空空。 曹声一直默默无闻,甚至很多写胡适的书中也几乎看不到这个名字。她隐姓埋名,至死未嫁,轻淡一生,却也负重一生。看着胡适大红大紫,再看着胡适赴台、留美,她没有哭天抢地,她只是目光追随,一生不离不弃。 这个胡适一生引以为最知音最通心最动情最妩媚的曹声,一直在复旦大学任教,直到青春老去,韶华逝去,心意灰去。满腹秋怨,欢颜强笑,柔情寸断,却又不动声色,那段情,她担不起,也放不下,她无法让爱情拔地而起、掷地有声,至死,这个瘦肩短发的弱女子的心中,也只充填了一个名字,和那数月弹指的深情。 曹声似乎与胡适离得很远,胡适顾及身份地位,除了自己的日记之外也很少在公众场合提及这位红颜,但是胡适在四处讲学过程中,只要一涉及到爱情,便必然会提到陆游在沈园墙上题下的诗: 城上斜阳画角哀,沈园非复旧池台。 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曹声在自己所立的遗嘱中,叮嘱家人一定要把自己埋在家乡杨林桥边的小路旁,因为那条路,是胡适回家时唯一可行的通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