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语出范仲淹的散文名篇《岳阳楼记》。中学即知这句话的意思:不因为外界环境的好坏或喜或忧,也不因为自己心情的好坏或乐或悲。范夫子推究古仁人之心,当得此境界。 “物”与“己”相互对立,又互为依存。“物”的概念外延很广,“天人合一,物我两忘”是一种很高的境界。诗仙李白纵有“仰天大笑出门去”的豪放,依然摆脱不了“白发三千丈”的惆怅。他抽刀断水,举杯邀月,敢于藐视天子,却不能独自消尽郁积心头的“万古愁”!人送雅号坡仙的苏东坡曾经慨叹:“长恨此身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绝笔诗里,言“不恨”,是由于“兹游奇绝冠平生”。面对政敌的迫害,他固然达观,怎能毫无恨意呢?只不过旷达胸襟、豪放品格以诗意阐释:“吾不恨”。三个字含蓄幽默,透着对政敌宵小的嘲讽与调侃。 风波亭上,“黑云压城城欲摧”。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断了忠良性命,从此无人再吟“八千里路云和月,三十功名尘与土”!汨罗江畔,披发行吟者,“众女嫉余之娥眉兮,谣诼谓余以善淫”,自沉汨罗,肇始了一个千年的节日。初唐时节,幽州台上,“怆然而涕下”的陈子昂,孑然悲号: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古圣先贤,几人真超然?古往今来,谁能步太上?行年四旬,渐知人事之烦扰;闭门独思,常念幼时之无邪。忽忽若狂不是真丈夫,歧路沾巾岂为好男儿?佞人窃笑,几个苍蝇碰壁;俗世微利,不过沧海一粟。友人勉:问心无愧足矣;闻人道:君子三省吾身。“自古圣贤皆贫贱,何况我辈孤且直!” 以泪洗面,眼睛愈加澄澈。苏子云:天容海色本澄清。老杜曰:微躯之外更何求?“不以物喜”,勤相勖勉;“不以己悲”,心怀陶潜。 “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人生白驹过隙,万钟与我何加焉?漫话悲喜复掷笔,吟啸徐行:吾去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