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的日子,清晨,我站在阳台仰望阴暗的天空,耳畔仿佛回旋着小提琴琴弦上那最悲伤的音符,悲伤的音符震颤着我的心弦,无尽的哀思在悲伤的音乐声中渐渐的涌上心头…… 从晋文公那个时代开始,每年的这个日子,都会有许许多多的人以不同的方式来追思已故的亲朋好友,我也概莫能外。 都说好心人逝后能上天堂。那我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也一定住在天堂。虽然他们平凡,但都是善良的好人。 我对爷爷的记忆只停留在一个名字上。爷爷究竟长的什么样,是我一生也无法解不开的谜。身为爷爷的长孙,七回故乡,竟然一次也没有见过爷爷的面,这对于我不能不说是一个终生的缺憾。 我5岁那年,和二弟一起跟着父母回河南老家过年。奶奶待我很亲,我也喜欢在奶奶跟前撒娇。有一次,不知道嘴里怎么冒出来这样一串问题:“奶奶,我每次回来,都能看见您,我咋就没见过爷爷呢?我爷爷长的什么样啊?他是干啥的呀?他怎么老出远门呀?他想不想我呀?”谁知道这一连串的问题把奶奶问得沉默了,眼圈也红了。过了好半天,奶奶才说:“建勋呀,你爷爷走的早。你爷爷死的时候呀,你爹才7岁。”说完这句话,奶奶下意识地把我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后来听我舅爷说,我爷爷去世那年,我大姑11岁、我爹7岁、我二叔4岁、我三叔才1岁。在我舅爷的接济下,我们家的日子也才勉勉强强过得下去。我现在可以想象,在旧社会那种贫苦的条件下,我奶奶拉扯膝下的4个子女是何等的艰难何等的不易。一直到解放后,家里的日子才一天天好转。所以,我奶奶生前十分感谢毛主席、感谢共产党、感谢社会主义。 在奶奶的辛勤抚育下,我爹18岁就入了党,1956年应征入伍来到了吉林通化,1960年2月,奉中央军委命令来到大庆,参加了那场惊天地、泣鬼神的石油大会战。我二叔成了夏寺村的会计,据说在整个公社都很有名呢。在我三叔读了高中,原本已经考上了大连外国语学院,可是考虑到当时十分紧张的中苏关系,便放弃了自己的大学梦想,去武汉当了一名解放军战士,复员转业后来到河南省地方铁路许昌分局,曾任宣传科科长、机务段段长等要职。 奶奶对我就是亲。妈妈在大庆生了我之后,奶奶还来大庆帮着我娘照看我3个多月。我出生的时候,正赶上大庆石油会战。那时候,我爹是钻井指挥部小车队的小车司机兼班长,每天拉着钻井指挥部王总工程师到处跑,经常是早上披着星星走,晚上戴着月亮才回家,我娘身体又不是太好,1966年春天,我爹请了个探亲假,把我娘和我送回了老家。这一次,我在老家生活了1年半,一直到1967年10月,才又返回了大庆。 外公外婆家住在离奶奶家8公里的楼子赵村,与奶奶家相比,外公外婆家的生活要好了很多很多。到现在,我依然记得那清一色的青砖瓦房组成的那个气派的四合大院,所有的门、窗上还都刻有不同的花。在这个院落里,我有过很多快乐的时光。就是在这个院落里,我听外婆讲了很多外公的事情。我外公12岁就去了煤矿,靠着自己的勤奋好学、聪明才智和高超的技术,在解放前就当上了经理,去世前还享受着总工程师的待遇。 1988年,奶奶有病住进了当时的河南禹县人民医院。奶奶在病床上总喊着我爹和我的名字,在这种情形下,三叔给我爹拍了一封加急电报。接到电报后,我和我爹便起身踏上了回乡的路……到许昌,我们娘俩转乘汽车直奔医院,来到奶奶的病床前,我连着叫了好两声奶奶,奶奶听见我的声音,顿时精神了许多。又过了一周,奶奶病好了。医生说跟奶奶说:“您这个大孙子,真是您老人家的一剂特效药。”出院的那一天,我从病房一口气把奶奶背到医院的停车场。 回到夏寺村,老家的亲戚和左邻右舍的乡亲们都说,建勋呀,你奶奶这病就是想你想的。听了他们的话,我只是在奶奶身边微笑着。亲戚和乡亲们的话,也许印证了“老儿子,大孙子,老太太命根子” 这句老话。 1992年,我娘说想回老家看看外公外婆。这一次,我又担当起了“保驾护航”的任务。我把娘送回老家,在家里住了半个月,所到之处,都能听见那纯朴的乡音和开心的笑声。这是我最后一次回河南老家,也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我的奶奶和我的外公外婆。 …… “离人无语月无声,明月有光人有情。别后相思人似月,云间水上是层城。”居住在天堂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你们现在还好吗?我真的好想你们。我相信:在天堂里,爷爷、奶奶一定还住在三国时期夏侯敦就曾来过的那个村子。外公、外婆还住在离奶奶家8里地楼子赵村一个气派的四合大院里,外公依旧享受着煤矿总工程师的待遇……所不同的是,他们的生活比生前要富足的多。 时光永远在流失,而有关祖辈的记忆却在心底越积越厚。尽管我对故乡有太多的思念,对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也有太多的怀恋,但逝去的亲人再也不能回到我的生活中间。关于爷爷的长相的谜,也将成为我心中永远无法揭开的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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