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风刮的很紧,雨滴像珠帘一样从天而降,没有目的地四处滴落。屋顶的琉璃瓦上流下一串串水帘,好像给上面满是棱角的窗外镶了许多窗帘。 街上有行人和许多车辆。他们顶不住风雨交加的吹打,显出了萎缩的样子,乌云密布,雨愈下愈大,向四处落下。滴在伞上,滴在车上,滴在车的玻璃上,滴在行人的脸上。 风玩弄着伞,把它吹得向四面偏倒,有一两次甚至吹得它离开了行人的手。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声音萧瑟,跟雨中的脚步声凝和在一起,成了一种古怪的音乐,这音乐刺痛行人的耳朵,好像在警告他们:风雨会长久的管治着世界,明媚的春天不会回来了。已经到了饷午,街上的车和行人越来越多,路上尽是水和泥,空气清爽。一个梦想激励着刚师范毕业的街上走得很吃力的行人——那就是色彩斑斓的青春梦。“富贵,走快点”,说话的是一个十八岁名叫曹慧的小伙子,一手拿伞,一手提着准备外出的行李。还不时掉过头看后面的母校,圆圆的脸上显出一些圆梦的希望。在后面走的是两个有同样身材,穿一身牛仔衣名叫富贵的青年和一个皮肤黝黑,脸上廋些,年纪稍大一点,但一双门牙洁白如雪,看上去身轻如燕,还是他们学校里的长跑健将。由于1958年全国出现不同程度的天荒人灾,家里没粮食吃,只能吃点树皮、野菜,故家里人给他起名叫满仓,寓意着家中有粮,粮仓满登登,再也不挨饿受苦。 总算毕业了,我们该谋前程啦!……在今天的毕业舞会上,你很有才,演技不错嘛!笛子吹得很悦耳,特别是那个《扬鞭催马运粮忙》,有大师的风范。富贵用热烈的语调说。马上加快了脚步赶往火车站,水泥又溅到他们的裤脚上面。 “哐当”,“哐当”……震动耳鼓的轰鸣,火车像一条巨龙鸣着汽笛穿过一个又一个隧道,望着窗外徐徐而过的山林、小溪,一片美景尽收眼底,他们心情格外舒畅,不一会便进入了梦乡…… 一天又一天,日出日又落。列车开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眼前的这一切,起初是让他们感到新鲜,然后是感到惊讶,最终是感到美好。最后他们在火车站安顿了下来,晚饭后便开始熟悉身边的环境。夜晚,窗外静悄悄的,天空布满无数颗明亮的星星,不时眨着眼睛,一颗流星划过夜空,迸发出一道金黄色的亮光,这让满仓和富贵久久不能入睡。躺在床上,脑海里浮现出一幕幕校园里的美好生活。 曹慧道:“你们俩赶紧许愿呀,很准的”。 第二天,他们早早起床,吃过早餐后,来到这座城市的中心位置。 这外面的世界比咱们在学校里看到的可大多了。满仓神秘的微笑道。 “傻瓜,那当然了”。曹慧笑眯眯地说。 改革开放三十多年来,祖国大地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东南沿海向西北内陆,从农业到工业以及第三产业的发展,“三化”并进的进程进一步加快,这为中国经济的转型跨越发展提供了强有力的保障。 这时,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幢幢高楼大厦,一条条笔直宽敞的马路,一条条纵横交错的立交桥……一群女人们,有的苍老如朽木,有的光鲜如芙蓉,有的披金戴银,形形色色,各不相同。她们不分年龄大小,排成三排围成一个圆,中间放着一对音响,跟着节奏和旋律,舞动着圆规式的两条腿,不时扭扭屁股,这对于她们来说是一种消遣和享受。广场另一头,坐着六个擦鞋的中年妇女。一把椅子,一个装满几块擦布、刷子和几盒老人头·CPL特亮防水鞋油的木箱。每当你穿的鞋有点灰尘时,她们热情的对着你吆喝道:“来,擦一下鞋”。这让初来乍到的满仓和富贵很是惊讶和好奇。因为他们本来就是穷人家的孩子,以前没见过这些,又都是三代贫农,但这也许是她们的谋生之道,虽然擦一次一元钱,在当时来说还算不错,流动的人多,挺能挣钱的,每天能赚六七十元。大学门口,有许多学生拿着学生证,用一张纸歪七扭八写上个人简历和所辅导的科目,在那里等待着有人叫他们去做家教。 看,大学生都这样了。我们师范生还算什么呢?富贵即讽刺又无奈的说。 就业是民生之本。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大潮中,人才竞争激烈,就业形势依然严峻。我们应该认识到从学校人、单位人、社会人、职业人的角色转变。曹慧语重心长地说。 恩,就是的,有道理。满仓点头表示赞同道。 在学校的时候,学到的知识毕竟有限,社会阅历肤浅。因为他们知道在一个陌生的城市想要有一席之地,那更是难上加难,更何况是实现他们的青春梦。曹慧早出晚归,不知道在搞什么,但知道无论情况怎么变化,他都能坚持下去,因为他是一个适应能力特强的人,这里对他来说发展空间更大。 二 实际上,大多数初次出门在外的人都没有一技之长,只能干力气活,抱砖头,抬钢筋,和水泥……也有从亲朋好友、熟人那里获得就业信息的,信息来源却实有限,有些甚至可能是误导。但这种以投亲靠友为主要特征的就业渠道,对曹慧来说就显得无关紧要了。因为他社会经验丰富,适应能力强,又能吃苦,对生活充满自信,是想要凭借自己能力干一番事业的追梦者,追求的更是一种高尚的生活导向。 就在这时,满仓的钱花的差不多了,想到的是回家,因为在这几天里,根本没有找到适合他做的差事,想到这他就要狼狈而逃。 你这熊包,能干成什么?回家去吧!无一技之长还想在这里鬼混,一个人能扛得住靠的不是他有多聪明,多能干,而是贵在坚持和有能吃苦耐劳的精神,曹慧严肃耐心地说。 等到曹慧弄到竹笛、葫芦丝——他们想要赚钱的东西时,已是他们进城的第四天了,对城里的环境三人早已熟悉,并对这座城市开始有了依赖和好感。他从一个河南人手中买了一大包,平分给大家,各自拎上小包,开始他们的赚钱梦。 当来到公园门口时,一个中等身材、圆脸、高大的鼻子,身着一件白色T恤的男子;步履轻快地走到公园门口,从他充满了自信的脸部神情和他微微腆起的肚子上,可以知道这是一个有身份的人,如果不是高官,那一定是大款。当然,也可能既是高官又是大款。他的左手,轻轻地揽着一位年轻姑娘,那姑娘长睫毛、高鼻梁、双唇饱满娇艳,面色红润,修长的小腿,丰腴如同圆球的屁股,穿着一件鹅黄色的连衣裙,身上散发着一股德国香水味。夫妻俩撑着一把油纸伞,显得恩爱和睦,举案齐眉,心心相印。 “老公,我去买瓶饮料”。女人微笑着轻声对男人说。 男人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拿过来,我看一下,竹笛多少钱一支”,那个男人笑着对富贵说。 20元一支,可以试吹一下,音色很好,富贵十分欣慰地答道。 那个男人便拿起一支,试吹了一下。惊讶地问道:“你是干什么的”?不像是干这行的。 我们是刚师范毕业的学生,想出来历练一下,增长知识,丰富阅历,满仓和富贵含蓄自信地说。 哦,这样呀!不错嘛!你们这些青年人,应该走出校门来锻炼自己,多走走,多看看,有机会可以到祖国的名山大川去转一下。就业形势依然严峻,人才竞争激烈,要学会独立生活,用一颗平常心去看待社会,那个男人耐心细致的解说。 富贵和满仓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这时,那女人走过来微笑着说:“老公,咱们走吧”。于是,她们离开了。 来到铁桥的时候,那桥造型风流,宛如海鸥展翅。桥上摆地摊的人很多,人来人往,不乏有几分热闹。没想到曹慧也站在桥上,吹着优美动听的笛子。他也来这了,三人闲聊了一会,又分开了。富贵来到一茶馆门前时,一位摆地摊的老头说:“小伙子,我看看”。他还在行吧,试吹了几下,有点意思。正在这时一个有着细高挑身材的年轻妇女从小轿车里,漫步走了下来,看了看,便问道:“这多少钱一支”? 20元一支,满仓答道。老头也乘机拿出了指法表。 这个很好学的,可以试试。老头很自信地说。 给我选一支,给小孩买去试试。年轻妇女微笑着说。又卖出了一支,一股成功的喜悦涌上心头,富贵和满仓眉笑颜开,心里乐滋滋的离开了。 在这些天里,让初来乍到的满仓和富贵看到了许多社会现象,学到了为人处世的道理,总算有所感悟。三个充满理想信念的青春梦想也由此萌发,他们清清楚楚地知道他们离开了学校,离开了家。仿佛眼前呈现出接连不断地珠帘,这帘只是不停的向窗外流下,溅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划出一圈圈波纹,周而复始,他会带着它到一个未知的大城市去。在那里新的一切才开始,那里有五彩缤纷交织的七彩梦,有他们共同追求的青春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