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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床

时间:2015-01-09 09:15来源:中国作家网 作者:涂赞贵 点击:
一 夜幕降临,银灰色的月光淡淡的洒满了各处,昏暗时隐时现。室内,冷阴阴的如同山洞一般。杨大姐踏进家门,瞧着坐在木椅子上勾着头的丈夫,急急地问道:“怎么哪?那里不舒服?” 老牛脸色灰白,汗珠突突地往上冒,缓慢地抬起头,有气无力地说:“肚子痛

夜幕降临,银灰色的月光淡淡的洒满了各处,昏暗时隐时现。室内,冷阴阴的如同山洞一般。杨大姐踏进家门,瞧着坐在木椅子上勾着头的丈夫,急急地问道:“怎么哪?那里不舒服?”

老牛脸色灰白,汗珠突突地往上冒,缓慢地抬起头,有气无力地说:“肚子痛啊。”

“哪里痛啊?”杨大姐关切地问。

“好象胃的上部位,但以前从来没有这样痛过,而且疼痛个不停。”老牛呻吟地说。

“那赶快到医院去吧。”杨大姐立即作出反映。

说是迟,那是快,老牛的儿子、女儿等都赶来了,将老牛病号送往县医院。一到医院,当班医生是个新手,情急之下把副院长请来会诊。接着,抽血的、量体温的、测血压的,都忙得不可开交。副院长用手摸着、按着老牛痛的部位,自言自语地说:“可能是患了急性胰腺炎,但疹断结果要等到血检出来。”

杨大姐第一次听说这种病名,急切地问道:“这种病要紧嘛?”

“当然要紧,严重的会危及生命。”副院长不紧不慢地说。

“这么严重啊,那怎么得了呀?”杨大姐惊吓得吐出舌头。

过了一会儿,血指标测出来了,化验单上血淀粉酶超过正常指标三倍多,肯定是胰腺出了问题。副院长立即开出处方,护士在病床边架起了吊针。老牛仍然一个劲地嚎叫,本来他的忍耐性一贯较强,从来没有如此失态过,可能实在是痛得受不了。杨大姐被惊心动魄的叫喊声吓懵了,以惊天的哀求声请医生尽快止痛。医生说:“马上给他打止痛针。”

又过了会儿,老牛疼痛似乎好了一点,喊叫声没有那么大,也没有那么凶,但仍然在呻吟哼着。杨大姐没有了主意,听医生说这种病要用进口药控制病情,杨大姐立即要医生使用,可县医院没有这种药。怎么办呢?杨大姐又急急地打电话到远在省城的老牛弟弟,请求帮买些进口药来。

第二天,老牛弟弟急不可耐地找关系买到了进口药,送到县医院时,看到哥哥病成这个样子,担心地说:“这种病应该赶快送到省一附院去治疗。”

在此危难时刻,唯有见识广的人,头脑才会清醒,才会冷静地抉择。老牛弟弟的话,“一石激起千层浪”,大伙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纷纷。早已六神无主的杨大姐被这话击醒,点着头说:“对,赶快送省一附院,救命要紧。”她匆匆忙忙地找到医生,要求迅速转院。

可是,医生作不了主,只有请示副院长。开始,副院长默不作声,好像在担心什么,在杨大姐的迫切要求下,终于同意办理转院手续。

进省城医院治病,钱是必须带足的。可自己一下子哪有这么多钱呢,至少要带几万元。按照公费医疗规定,老牛可以向医院借款。杨大姐立即找到院长,请求借款二万元。但是,县医院院长听之任之,就是迟迟不表态,急得杨大姐哭丧着脸,哀求着说:“院长呀,老牛这种病很严重,不得不转院治疗哟,请院长高抬贵手,积德行善,批借点钱救命吧。”

不知道这位院长是以为转院会减少医院收入,还是以为会影响医院里的名声,或许是以为要的钱太多了,总是摇着头,不吭声,翘起二郎腿,坐着逍遥椅,似乎高高在上。杨大姐一直在旁边哭着、吵着,院长干脆走出办公室溜走。杨大姐紧紧跟随在背后,像个讨饭人那样不停地哀求。院长不耐烦地说:“西瓜皮擦屁股,没完没了。要借钱也不能借这么多哟。”

杨大姐心烦意乱,赶紧说:“院长啊,你说多少,救死扶伤,积德行善,都是理哟。”

院长停下脚步,斜着眼说:“借一万,用完了拿发票来报。”

“好,好,谢天谢地。”杨大姐连声说,心里想:俗话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如果不尽力去吵闹,可能连这一万元都不会借哟,真是人情薄如纸。

当杨大姐拿着批准的借条后,迅速地借出现金,匆忙地与家人将老牛送到省一附院。她们通过老牛弟弟的关系很快入了院,找到病床上了吊针。

可是,医院里规定,病号只允许一人陪床,其他人都不能留在医院。为此,杨大姐劝儿子、女儿们都回家去,她自己甘心情愿地当起了:陪床人。

住院部消化科病床上躺着新入院的老牛,吊针瓶子牵着白色管道,连绵不断地输送药液到老牛的血管里。老牛闭目塞听地靠着枕头,脸上仍然透露着痛苦的痕迹,脸色仍然显露出苍白的颜容,病得的确不轻。

杨大姐暗自擦着眼泪,转身眨着眼睛,鼻孔向上一耸,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她拧毛巾带点湿,缓慢地帮助老牛擦脸和手,转身又放在脸盆里拧干,再帮老牛擦身子和脚。等她忙完了洗擦事后,搬个木椅子悄然无声地坐在床边,望着吊瓶发呆,再看看老牛,心如刀绞,傻呼呼地等着、守着,吊瓶没有了药液,就赶快叫护士换药液,输液滴快了,就去叫护士降慢一点。

天暗了,病房里灰白色的灯光,是那样的无情;雪白的墙壁上,又是那样的无助。这里,静悄悄的,静得出奇的害怕。杨大姐焦头烂额,无计可施,心里默默地念叨着老牛快点脱离危险。等着,等着,一等就是个通宵达旦。因为老牛二十四小时不能离开吊针,而且禁止进食,连水都不能喝一滴。这种病何等的娇气,是其它病不可企及的。

此时此刻,杨大姐想来想去,想着老牛命在旦夕,想着如此危险的病怎么就落在他身上呢?听医生说,这种病多数是吃出来的。老牛确实经常在外面有饭局,鸡鸭鱼肉,山珍海味都尝尝,有可能是吃出了问题。老牛可不喝酒不抽烟,本来自我保养还是蛮注意的,为什么随便吃点荤食就能患这种病呀?看来吃也是个非常复杂的问题。俗话说,好人一生平安。可老牛是个大好人呀?!没有谁说他的坏话。哪么,就应了那句“好人遭恶运”的魔咒。老牛命中有这么一节吧?愿老天爷快点保佑他脱离险境,好人总会有好报的呀?!

她在冥冥之中猛然觉醒。天亮了,熬了一夜的守候,几乎没有合几回眼,疲倦侵袭而来。可老牛的病离不开她陪护,也不允许有半点的疏忽。她柔柔眼睛,打起精神,配合着护士和医生查房、换药、量体温、测血压,陪着笑脸相依为命。

听说这天是朱教授、副院长都会来会诊老牛的病,杨大姐心中又喜又忧,喜的是专家对老牛的病非常重视,忧的是担心病情查出更大的问题。想着,想着,穿着白衣白帽的朱教授,副院长等一队人来到了老牛的病床前,用手摸着老牛的肚子,按着、柔着,突然压一下问道:“痛吗?”

“痛啊。”老牛皱起眉头说。

“这里呢?”朱教授是个女性,细心地按其他部位。

“也有点痛。”老牛继续说。

朱教授点点头,继续问长问短,然后帮他牵顺衣服,盖上被子。转过身去对着那些站在旁边的医生,滔滔不绝地讲起了学术性的话。杨大姐听不懂,却能看得出她们的表情,一种忧虑感涌在心头,担惊受怕使她惶恐不安,她默默无言地祈祷:快点好吧!

连续十多天后,杨大姐日进食量不超过二两,心灰意冷,口中无味,吃什么都难咽下喉。尤其是晚上最难熬,几乎很少睡觉,即使是租了一张铁床躺在旁边,似睡非睡,时而醒来帮老牛牵被子,时而昏眩着似在恶梦里,反正习惯成自然,一天天的陪同着。

又过了几天,王主治医师说检查指标降下来了,可以吃流质。

“流质是什么?”杨大姐好像不懂医生说的话。

“流质是米汤之类的食物。”王主治医师不厌其烦地说。

“那就是米汤哟。”杨大姐似乎听懂了说:“现在就可以进食了。”

“对。”王主治医师点头说。

杨大姐高兴极了,急忙把这个消息告诉在省城工作的老牛弟弟。第二天,老牛弟弟和弟媳送来了煮烂了的粥。老牛张开久未进食的嘴,杨大姐一匙一匙地喂给他吃,每吃一口,调羹往下嘴唇刮干净漏粥,先喂米汤后喂浓粥,反复喂下了半碗多粥。老牛脸上看上去有了些喜色,精神好像比以前强多了,可以回答很多问话。

连续几天,都是老牛弟弟送粥来。杨大姐觉得太麻烦他的弟弟了,决定自己想办法解决熬粥问题。她悄悄地买来小型电饭堡,偷偷地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掏净米,倒上水,插上电源,尽快地熬好粥,不让医院里发现。然后,将电饭堡藏进柜子里,谁也不知不觉她的行为。

由于杨大姐精心照料护理,王主治医师精心医治,老牛的病一天天地好起来。一个多月后,老牛的急性胰腺炎终于治好了。

老牛高兴地对王主治医师说:“感谢你们的精心治疗,真是妙手回春,给了我第二次生命。”

王主治医师谦虚地说:“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祝你身体快速复原,回去以后还要注意饮食,按照小结里的要求做好善后。”

“好,谢谢!”老牛和杨大姐连声道谢,不绝于耳。

过了一年多,老牛十分注意饮食,尽量吃得清淡些。可是,久而久之他以为危险期过了,便尝试着吃些肉类食物。特别是外出期间,运动量非常大,饭量也随之自然增大,餐桌上鱼肉也会偶尔夹些入口嚼味。

诚然,因为自己放松了警惕性,使自我的饮食限制性也变差了。有一天,从外地旅游回来,在路边店里吃排骨海带汤、小笼包子,油腻太重了。到了中午九点半钟左右,突然老牛发现腹部绞痛,预感到胰腺炎又复发了。他匆匆地跑到县医院住院,上了吊针。他摸起手机将住院的消息告诉了杨大姐。杨大姐火急火燎地跑到县医院,一看情形跟上次一样,就心乱如麻地拉着老牛的手说:“咱们还是赶快到省一附院去吧,不能耽误最佳治疗时机。”

“好吧,乘现在还能坐车,赶快去老地方。”老牛也感到情况不妙,忍着疼痛地说。

当老牛到了省一附院后,仍然找到消化科住院。杨大姐仍然是陪床,忠心耿耿地守候在老牛身边服侍。

这回主治医生换了个姓陈的,连续四天都是用重药,仍然是二十四小时不停吊针。老牛第五天觉得比上次好些,劝陈主治医师减少点药量。陈主治医师听后不以为能,并不耐烦地说:“谁说要减药量,还要加药呢。你们知道这是什么病吗?”

老牛吓得不敢做声,杨大姐也被问得张口结舌。她小心翼翼地问道:“他,要多长时间才能够降下血淀粉酶呀?”

“说不定,过几天再看吧。”陈主治医师口气怪怪的说。

杨大姐吓得不敢再问,低着头厌自己人太不小心了。这一次,杨大姐仍然日陪夜伴,熬得眼窝都陷下去了,心头更是沉甸甸的,本想对老牛发一阵皮气,泄露一下内心之火,可看到老牛痛得难受,冲上头的火气也息掉了,扭头偷偷地擦着泪痕,脸色却沉得阴森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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