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老韩右手抖的越来越厉害,初发时只是写字有反应,而且平日在笔记本上记点闲事啥感觉没有,但每逢签个字之类的关键时刻,比如去银行取点钱,就跟冒领别人的钱一样,手哆嗦得根本写不成字。如果真是做案,当场就得被捉住。 几年前去领二代身份证,可能眼看就要成为有“身份(证)”的人了,老韩激动万分,手也就哆嗦万分。发证的警察问道:“你手怎么那么哆嗦?”老韩说:“平常不这样,一看到警察就哆嗦。”说得发证和排队领证的人都笑出了眼泪。 这两年老韩的病情又有发展,不光写字,吃饭也开始哆嗦。与写字异曲同工的是,在家吃饭还好点,每当在外面吃饭,特别是在有几个生人的饭局上,就哆嗦得更厉害。一次,一位朋友问他夹菜时手哆嗦什么?老韩只好说:“眼看碗里的肉要没了,有点紧张。” 说归说,笑归笑,手哆嗦肯定是个病,于是老韩决定去看医生。在走了几家大医院后,老韩知道自己的病是神经系统的毛病,但并无治愈的好办法。就在他准备放弃治疗的时候,老韩从一家媒体的广告中得知市里来了一位专治此类毛病的神医。 俗话说“有病乱投医”,根据广告所言之地址,老韩找到了神医所在的地方。这是一家区级医院,原来也挺有名的,近年因效益不好,便开发了许多增收节支的新举措,其中与名医合作,治疗疑难杂症就是这种举措的实践之一。 这次该医院所以打出了专治老韩这种毛病的广告,也是因为从外地请来一位专家。为此,院里专门成立了一个“神经内科”诊室,提供房间,挂号,付药,注射等服务,专家只负责诊断和开处方,至于二者如何分成,就不得而知了。 老韩乐颠颠地来了,一打听医院有专门设置了神经内科,更是心花怒放,连手哆嗦的程度都轻了许多。在挂号的地方,老韩得知专家号50元一位。听到这个价钱后,老韩不仅没动摇,反而对“神经内科”更加信任,俗话说“一分钱一分货”吗,再说这手要是总哆嗦下去,到银行连钱都取不出来,如果是在ATM机上一顿哆嗦,再像赵本山表演的小品《捐款》似的,一整就多按一个零,哪多哪少啊。 在一个很显眼的位置,老韩找到了“神经内科”。但他发现该诊室不像其他科那样,门口有护士坐在一张小桌后面收病志本,告诉在哪儿等候,听其召唤。而是房门大敞四开,里面一圈人围着一位医生模样的人,七嘴八舌地在争论什么。经过一番辨认,老韩确认这里大部分是与自己同病相怜的病友,其表现是手直哆嗦,或者脑袋总摇晃。但让他觉得奇怪的是,不仅这些病人哆嗦,就连那位号称专家的大夫也跟着哆嗦,而且还是手与头同时动作的“两项全能”。 老韩以为自己走错了房间,于是走近一个穿着白大褂,护士模样的小姐想问个究竟。但得到的答复却是,这里就是“神经内科”,那位哆嗦的“首席”正是专家。 老韩问:“那么大夫是在给大家做示范,还是本身就有病?” 护士小姐答道:“我们专家是‘久病成医’,正在现身说法。” “如果他真有绝招,怎么不先把自己的病治好?”老韩问护士。 “今天患者太多,专家有点紧张,他平日不这样。” 老韩说;“我也是每当紧张的时候才哆嗦,和他的病情一样,那我还在这看什么病,还不如也去开个‘神经内科’诊所了。” 说完这话,老韩转身跑了。 在一楼挂号处,他将病志本和挂号条递进去,要求退号。里面的女孩问他为什么。老韩说:“大夫病了。” 挂号处窗口里外对话都是通过麦克扩音的,所以里面的三个女孩都清楚地听到了他说的话,但她们不但没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起来,其中一位说道:“这可好,人家都能给咱们瞧病了,而且看得挺准。” 老韩问:“怎么回事?” 负责挂号的小姑娘说:“这个科挂20个号得退18个,天天都这样。看样不光是大夫病了,好像连院长都病了。”(作者:徐振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