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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死扶伤

时间:2014-11-14 05:37来源:中国作家网 作者:石破天惊 点击:
齐天坡猴山之路,崎岖艰辛,险象环生,让人丝毫不敢掉以轻心;万一不小心跌下了悬崖陡壁,那恐怕要连骨头都捡拾不回来了。在猴子坡和段,还可用索道、索筐渡人上山;到了齐天坡路段,就连开口闭口说大话不害羞的武僧们,也只好掐死话题,不敢再山侃海聊地胡

齐天坡猴山之路,崎岖艰辛,险象环生,让人丝毫不敢掉以轻心;万一不小心跌下了悬崖陡壁,那恐怕要连骨头都捡拾不回来了。在猴子坡和段,还可用索道、索筐渡人上山;到了齐天坡路段,就连开口闭口说大话不害羞的武僧们,也只好掐死话题,不敢再山侃海聊地胡夸下海口了。人心都是肉长的,人命都是脆弱的,谁愿意随随便便地拿着性命来开玩笑嘛。

徐徐秋风不断地从天外吹过山来,刮落下阵阵叫不出名字的树叶,在满天空中颠上颠下,翻滚盘旋,跌跌撞撞,漫天飞舞。山高坡陡,路隘林深;无边的秋色在四围黛色的群山幽壑间隐隐浮动。许是起点高的缘故吧,那蹁跹的无数黄色树叶凌空而上,飘飘摇摇,恰如断线的风筝也似的,没头没脑地洒落向四面八方。

山歌王毕竟与众不同;别人逛山看风景,耗费的仅仅是目力和体力;而唱山歌的人除了耗费体力和目力外,还得额外地搭上一片心力。可不是嘛,瘸腿老二且行且歌,热热闹闹,一路上无极限地娱乐着那一群比丘及比丘尼大众们,乐乐呵呵地乘兴攀登那齐天坡。歌以励志,笑能开心;欢歌笑语,能驱散登山人的疲惫和烦闷。张铁扇仙姑鼓掌鼓得手皮发麻,小沙弥和武僧们叫好叫得喉咙发哑;高高的齐天坡,自从盘古开天地,三皇五帝到于今,头一回荡漾起人类喧天揭地的经典旋律。人类的歌声和笑声,也撩拨得老猴王和左辅右弼们难免要跟着三步一回头,五步一踟蹰;只是猴性不等同于人性,它们虽然为人类的热闹感到分外的吃惊和好奇,却又难解其中韵味,更是难得其中乐趣的嘛。

《庄子》书中,惠子和庄子有着如此这般的一段精彩问答。惠子问庄子说:“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乎”?庄子回答说:“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乎”?

庄周真不愧为一代开山祖师哲人;梦见蝴蝶后,竟然分辨不出到底是蝴蝶变成了庄周呢,还是庄周变成了蝴蝶;一重梦境,两重境界;物我两忘,这才叫作大彻大悟了嘛。老法师午间做梦,梦见了奉天玉大和尚的真身。但他们之间犹有隔膜,老法师还远远达不到祖师爷庄周的造诣;到底是奉天玉和尚变成了老法师呢,还是老法师变成了奉天玉大和尚;这段公案,破解无期哟。

呵呵,齐天坡的猴王和猴民们,一百万年前的不解之缘,一百万年后的未知之谜,人界和猴界的壁垒越来越森严;你们可千万不要向艰辛造访的僧界和俗界的人们发难,千万年等一回的机缘,转瞬之间便会消一去不复返的了。

“老施主,给两位小沙弥们慰劳上一首山歌吧”!张铁扇仙姑撺掇着说。

于是,瘸腿老光棍便冲着两个小把戏和尚们量身定做了一阙诙谐的山歌子。

“老施主,给张仙姑唱上一首甜蜜歌,让她醉上猴国吧”!武僧们怂恿着说。

于是,瘸腿山歌王便盘箭弯弓,将那丘比特箭镞唰唰唰地射向张铁扇的心窝。

“老施主,把乌鸦嘴中的肥肉片喂给武和尚们吧”!小沙弥们剑指着武僧们。

于是,瘸腿老光棍便学那树上的乌鸦太太,朝着武僧们呜哇呜哇地唱个不停。

歌未竟,日西行;高山流水,猴国风生。

是否也要给老猴王奉送上一曲呢?呵,猴王不谙浑间事,唱破嗓门也枉然;倘若人们试着要用软木头片片去撞击那坚硬不阿的火镰圈,能够撞得出火花来吗?瞎子点花灯,白费了蜡烛;还是免掉为妙了嘛。

猴非人,焉能知悉人类山歌的绝妙好处了嘛;人非猴,却能断知猴子们不谙人类山歌的无穷乐趣。知猴莫如人,娱人莫过猴;谁让猴子们智商偏下,低人一等了嘛。然而,人们也不可高傲得太早了;因为事物是不能一概而论的。你说:倘若换了花果山水帘洞中的孙猴王来,那景况是否就大相径庭了啊?勿诵置疑,绝对是正解的了。那桀獒不驯的齐天大圣上天入地,神通广大;连玉皇大帝老儿都不把来放在眼里,几个出家人们和瘸腿老二,能算老几了嘛。

说来甚是惭愧:花果山水帘洞永远缥缈在《西游记》的经典氛围中。齐天坡虽然近在咫尺,但土生土长的瘸腿老二那厮,虽然活过了半百之年,可是直到现在才生平第一遭有机会登顶齐天坡猴国哩。原也难怪,自有宇宙,便有此山;自有此山,便有猴国。古往今来,倘若没有经过猴王陛下的颔首同意,倘若没有得宠猴丁们的循循导引,哪怕吃了老虎胆豹子心的人们,也未敢贸然地来闯那猴国的山门。猴国里旷世蛮荒,与世隔绝;猢狲们现代化的武器自是一样没有,而原始的搏击家伙却遍地都是;就地取才,用之不尽,操之不竭,决无资源匮乏之忧。齐天坡猴国里太平则罢,倘若一旦出现了危急情况,居高凌下的猴众们只须忽哨一声,枯木滚石便纷纷顺坡势而下,定能把胆敢来犯者们统统给砸下那万丈无底深渊里去,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白白地断送了生命,岂不冤枉!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只因齐天坡海拔度颇高,食物链断层,因此便不适宜于号称百兽之王的老虎们生存;猴子们称王称霸,也是天公地道的事情嘛。老虎、猴子和人类,各有各的生存领地,各有各的养生之道;一滴露珠养棵草,天意嘛。

齐天坡,齐天坡,名符其实,何其嵯峨。那拔地而起的山势,“连天去峰不盈尺,枯松倒挂倚绝壁”;危乎高哉,陡峭无比。险峰的周遭尽是那悬崖绝壁,只有唯一的一条羊肠鸟道拴挂在岭上,通向山巅;千古猴山要塞险厄之地,易守难攻,让人对此凋朱颜。要是有人从地面上抬头去仰望那齐天坡山顶,恐怕帽子要从人的头顶上跌落下地,被摔破成了八瓣。要是有人站在山顶上朝下看,胆子小的人难免要胆颤心惊,双腿股战筛糠,哭其爹而喊其娘。要是有人从山顶上扔下一顶帽子去,待到落地时分,那帽子上面早已经长满了斑驳绚烂的沧桑青苔。天生一个猴儿国,得天独厚古今稀;历朝历代猴王们只须安排数只壮硕成年猴丁们轮番把守住那通山路口,便可以高枕无忧地称孤道寡,过足山大王的老瘾了哟。

更为奇特的是,上得齐天坡猴山后,在那方圆数里地面的峰顶上,更有两座奇特的圆形石山,耸峙而上;蔚为壮观。两座石峰间相距三二十丈,高出峰头百米上下;一曰摘星台,一曰揽月台。星台、月台比肩壁立,有如两把锋芒毕露的利剑,剌破青天锷未残,天欲堕落拄其间,无限风光天外天。每年立春之日,常有雷公电母在星台、月台之间行云布雨 ,惊雷掣电,徘徊炸响,传达着春天的消息。因此上,人们通常把这两个石峰平台统称为报春台。说来也奇,这报春台唯有在位猴王才有能耐攀上台顶,其余猴民们哪怕体力再强再旺,也决无“会当凌绝顶”的可能;足足堪称为猴国里的一绝。

在星台和月台的崖壁上,各有一股手腕粗的山泉水从崖壁缝隙间迸流出来,相对喷射,交互注入对方崖壁脚下的洞穴中,循那山体流下山崖;撞着下面的山体后,顿时便溅作万点水沫,淋淋漓漓,飘飘洒洒,滋润着半山间的古树新林和繁花野草,郁郁葱葱,鲜妍生色。每到夕阳西下时,一年四季都有一道七色的彩虹悬挂在险峰峻岭间,绰绰约约,缥缥渺渺,远远望去,宛如人间仙境,奇秀万分。

人们在形容山势的险峻时,民间历来不乏经典之作;随手拈来,令人为之拍案叫绝。你看:“上有岵嵝山,下有八宝山;离天三尺三;人过要低头,马过要下鞍”;虽是未加修饰的俚言和俗语,读来却字字巍峨,句句险峰,“横看成岭侧成峰,压迫得人们沉甸甸地喘不过气儿来呢。

美不美,猴山水;亲不亲,猴山猴。自从老猴王下山后,留守在猴山上的数只猴妃和一众老弱病残猴民们,便难免时时要在猴心上担忧着:但愿老猴王陛下吉猴天相,能得平安归来;千万别象猴后那样被出家女尼们砸成了重伤,有猴窝难归,有猴国难投,躺倒在落红庵内奄奄待毙了哟。猴王猴王,在猴山上称王,下了猴山就是猴头一个,没人会来买它的猴帐;岂不变成了窝囊废!那在坊间惯于耍猴的狙公们,都有着一个迹近变态的心理:每每要以捕获得在位的猴王们为殊荣。如此一来,逢场作戏,闯荡江湖,便可让声价立马陡升,坐收一本万利的成果,让人羡慕得眼珠子都要流淌出了鲜血来。

孔子当年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只因山外有山,天外有天嘛。瘸腿老二和一众出家僧、尼们上得猴子坡,便难免要看低了岩人界;上得齐天坡,便难免要看低了猴子坡;这山望着那山高,外面的世界更精彩。这趟猴山猴国之行,大家虽然苦头自是吃了不少,闲罪虽是遭受了不少,但却能有机会开阔了云天眼界,也算是千值万值的了哟。

尤其是那齐天坡上的独特风景,不登峰造极,是决然领受不到的。一行僧、俗人们走到离山顶尚有数十来米远近时,但见苍山日照处,一道秋虹展现在万仞绝壁之上,赤、橙、黄、绿、青、兰、紫,一条彩练当空舞;那般美景,却是人们打从地面上无法欣赏得到的。到了这时,瘸腿老二顾不上唱山歌了,张铁扇仙姑顾不上调情逗趣了,两个小沙弥和武僧们也都好奇地瞪圆了双眼;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放射出炯炯有神的目光,贪婪地把猴国胜景摄入到自己的眼帘内,储藏到自己的记忆中,以备他日调出来受用。齐天坡猴国之行,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过了这个村,就没那爿店。这趟使命完成后,就如同唐僧师徒四人的天竺之行,大功告成,师徒们便风流云散,各忙各的营生,永无重新聚合的缘份了。

老猴王和左辅右弼们搀扶着受伤猴后,终于回到了齐天坡猴国的聚猴坪前。老猴王驾到,猴妃们赶紧带领着那些个留守家园的猴丁喽啰们,捧出时新野果,端来清冽甘露,送上新汲山泉,忙着为老猴王一行接风洗尘。

张铁扇仙姑见受伤猴后一路上被拽着爬山,十分辛苦,千难万难,终竟算是回到了猴国;只是伤口被烈日暴晒汗浸,开裂豁绽,疼痛难忍,苦不堪言。她此行的主要目的,就是为着给受伤猴后疗伤而来的;猴后在不停地痛苦与呻吟着,张仙姑当然是恫鳏在抱、感同身受的了。救死扶伤,刻不容缓;张仙姑从褡裢中取出八宝药囊,从水袋中倾倒出些许冷开水蘸湿备用药棉,一下一下地给受伤猴后清洗伤口创面,然后再仔细敷上专治跌打损伤的药膏和药末。”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经过张仙姑的一番精心医治后,受伤猴后的疼痛感立刻便烟消云散。看到此情此景后,满山的猴子们便不约而同地欢呼雀跃了起来。

趁着张仙姑给猴后疗伤的空档,瘸腿老二和一众僧人们便来到报春台前,一边用手捧那甘泉水解渴,一边观赏那难得一见的猴国胜景。名胜靠人造,风景靠天生;想不到这群猴子们天生造化,能世世代代生活在这样一个美轮美奂的天然环境中,真是猴福匪浅的了哟。

几捧甘冽泉水下肚,瘸腿老二和僧人们顿时感到神清气爽,毛孔贲张,浑身内外有说不出的舒坦。他们打从心眼里想:好山出好水,好水养天颜;倘若每天能畅饮上几次猴国的神仙水,就算留在齐天坡猴国里与猴为伴,也是让人无怨无悔的嘛。

等到一行僧、俗人们来到张铁扇仙姑身边时,张仙姑的活儿也忙完了。僧人们端出新汲的山泉水让张仙姑品尝;喝过之后,张仙姑也是赞不绝口,一连说了三个”好水“。

张仙姑久住落红庵,和庵猴们相处融洽,对猴国里的诸种情况也了如指掌。和僧人们聊起猴国里的掌故来,三天三夜也倾倒不完。她告诉瘸腿老二和僧人们说:占山为王的老猴王陛下,威风八面,凛然不可侵犯。猴王们的竞争上岗,酷烈异常。每逢猴王任期届满之时,有意角逐猴王大位的公猴们便要上演一场精彩纷呈的擂台大赛。这种擂台赛可不是花拳绣腿在作秀,而是货真价实的拼命一搏!竞争对手们犹如被人放入器皿中的蛊虿,相互叫阵,你撕我咬,逐鹿中原,胜者为王,败者成寇;直到竞争对手们厮杀得头破血流,皮开肉绽,纷纷退出了王位争夺大战时,最后获胜的硕硕公猴便理所当然地获得了王位的继承权,加冕登基,开创那新的猴国纪元。猴位待遇,按猴国传统,自是优厚于普通的猴众们,享有多项未可僭越的猴王特权。济济猴卒猴丁们,有了好吃好喝,首先要孝敬给猴王;猴王不动嘴,其它猴子们动嘴便是死罪。猴王如同人界帝王一样,也拥有三宫六院,后妃成群;其它猴卒们对猴后、猴妃可望而不可即,绝对不能染指;否则的话,便随时难免会落得个掉猴头丧猴命的可悲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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