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新柳想改变自己的人生路,便离开了一个偏僻的村庄,去一个城市做工。路途很不顺利,耽搁了六天,才到达了目的地。 走出火车站,他分不清东南西北,神情慌张。在一条公路边,他把东西放在地下,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折叠成长方形的小纸条,那是大虎给他写的找他的地址。他一边看,还用眼神瞟了一下自己的那些东西,担心一不留神会有人把他的东西拎走了似的。 就在这时,一辆出租车突然停在了他的面前。开出租车的是个男司机,个子高大,络腮胡。顿时,他慌了神,脸色煞白。 司机打量了一下,见他身穿一身很旧的迷彩衣,又见二十六岁左右的他犹豫着舍不得掏20元钱坐车,就摇了摇头,轻视地朝他笑了一笑,开着车一溜烟走了。 为了省钱,他背着沉重的背包,手里还拎着一些东西,问了好多次路,费了很大的周折才来到他的同乡大虎打工的工厂。 此时,太阳已经快落山了,厂里的人大都下了班。他在厂门口徘徊时,心里很不是滋味,最担心的是厂里招工已经过了五天了,找不到工作,那该怎么办呢?还担心要是找不到大虎的住处,晚上到哪里落脚休息呢?想着想着,一滴眼泪从眼角溢出,顺着清瘦的脸颊悄悄地滑落了下来。 “你是来厂里找人吧?”说话的是从厂里走出来的玉莲,语气关切地问他。 就是这样,他们在各自走的人生路上相遇了。 玉莲是这样的一个女子:二十二岁,中等身高,清秀的脸上总是满满的一页清纯。她从来不修饰自己,要是穿一身流行的衣服,只要稍微一修饰就会很漂亮。 新柳眼前一亮,不想让玉莲看出自己的狼狈相,就嘿嘿一笑说:“是的,我找在这里做工的同乡大虎。”说话时,他显得平静,而心里却忐忑不安。 偏在这时,他的肚子饿的响了起来,他越想掩饰,可那声音越较真刺耳。 玉莲瞧了他一眼,为了不失礼节,冲他微微地笑了一笑,就拨通了大虎的手机。 然不出王新柳所料,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大虎在那头说,工厂前五天招工都把人招满了,而且招的工人都已经上班几天了,是不可能把别人去掉让他顶替的。 王新柳听了这个消息,腿立马变软了,就一屁股坐在背包上,双手捂着脸,有一种走投无路的样子。 玉莲瞧了他一眼,只见经过一路折腾的他,又遭受了这样的沉重打击,突然面容变得苍白和十分憔悴。 “大虎说他有事,叫我给你买点吃的,等你吃完了,就让我领你去他住的地方。”玉莲说着还用眼睛的余角扫了可怜兮兮的他一眼。 按说这个时候的王新柳是吃不下去饭的,他实在是饿极了,见了玉莲拿来的一大盒盒饭,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就狼吞虎咽起来了。 玉莲是个心底善良的女人,要是在厂里谁要是遇到了困难,她就尽自己的力帮一把。她看到王新柳那个伤悲的样子,心里很不是个滋味。 王新柳的到来,愁坏了大虎。第二天的上午,他明知求情把王新柳招为厂里的工人是不可能的事,可他还是硬着头皮去了厂长办公室,跟厂长说了一箩筐的好话,磨破了嘴皮,结果还是碰了一鼻子灰,就垂头伤气地转了回来,告诉了王新柳,说他是无能为力了。 门外有了敲门声,那是玉莲来了。她没有问什么,心里就明白了,那是看到了王新柳蹲在地上,眼泪叭嗒叭嗒地滴落下来。 厂长办公室的门又一次被敲响了。厂长站起身来,从门缝里看了一眼,一见是大虎,顿时脸拉的长长的,就在他转身坐在椅子上要发火的时候,没想到玉莲也跟了进来。 玉莲看到王新柳已经无路可走时,那样的悲伤,觉得他太可怜了,于心不忍,就来为王新柳招工说情。 玉莲的求情,令厂长惊讶的目瞪口呆,开始他还用白眼瞧了她一眼,那意思是太不可思议了。可过了一小会儿,玉莲的话起了作用,使厂长的心竟然平静了下来,似乎还在想着什么。 一瞬间,玉莲和大虎不约而同相互看了一眼,那意思他们看到了一丝希望。 厂长的确是在想,他是在想一件事: 那一天,天快要下雨了,厂里的人都下了班,偏在这个时候厂里拉来了三大卡车水泥。自己在办公室里焦急地打电话,通知厂里三十几个男人赶紧来卸车,可居然有十几个大老爷们都说有事来不了了,气得自己竟当着签字的外地三位司机骂骂咧咧,说那些人不把这个厂当成家,还说有了这样的人厂里不倒闭才怪呢! 可自己和司机走出办公室时,一同都惊愕了:原来大老爷们里夹杂着一个女人,那是玉莲,她正背一袋沉重水泥吃力往仓库走,那三位外地司机被这样的情景感动的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泪,不要任何报酬地背起了水泥,厂里的那二十几个大老爷们怎能不拼命卖力呢?当他们把所有的水泥都整齐地摆放在仓库的一个角落里,不到一袋烟的功夫,外面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玉莲和大虎不知厂长心里在揣摸什么,是不是在想两全齐美办法,又见厂长迟迟不表态,心急如焚。 “你们知道我在想什么吗?我在想那天玉莲主动来咱厂里背水泥的情景,那天我也被感动得流眼泪了。这样吧,今天我就破例了,给王新柳在厂里安排一份工作。”说这话时,他看了玉莲一眼,那意思玉莲和大虎都心里明白。 王新柳有了工作可做,还能住上两人的单间房子,这些都是全靠玉莲,这还是大虎急匆匆地跑回去告诉王新柳的。王新柳听了后,擦干了眼角的泪水,说自己在绝望的时候,玉莲帮了他,这份情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时光过得真快,转眼间王新柳就在厂里做工一年了。 这时的王新柳有了新的打算,他想在这个城市找个媳妇安个家。他心里有了心上人,只是单一的暗恋着,那就是玉莲,玉莲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都是那样的令他如痴如醉。要是几天见不到玉莲,尤其是在晚上,他会想的辗转反侧彻夜失眠。 那王新柳时常走路低着头,有人背后说他是低头汉,说这样的人心计多。 这话被人家说准了。王新柳动了脑筋,想了一个歪主意,接着他便这样做了: 在一个晚上,他故意装着在梦里说梦话,向玉莲表达自己对她的爱,说的还很肉麻,和他住在一起的一个哥们听到后,觉得挺有趣味的,开始还忍着使自己不要笑出来,可突然忍不住了,一下子爆发似的笑了出来,笑得浑身颤抖。 王新柳坐起来,一脸茫然地问,你在笑什么呢?有了好事,告诉我也让我乐一乐。 那个哥们本来想说,王新柳,你这个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呢?可话到嘴边就咽了回去。他主动和王新柳聊起来了,自然是说他听到的王新柳说的有关玉莲的事,只是话里有话,还有一种讽刺的味道。 王新柳听了只是咧嘴的一笑,接着便一脸严肃地叮嘱那个哥们嘴严实点,不要向任何人透露这件事。 那个哥们点了点头,意思是让他把心放在肚子里。其实,那王新柳只是演了一出戏,他知道这位哥们肚子里藏不住东西,就像狗窝里放不住馍一样。 果然不出王新柳所料。没有几天,他的这个哥们在酒桌上喝多了酒,醉醺醺地就把这件事添油加醋,眉飞色舞的说了出去。在场的人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一个人竟然笑的把嘴里菜喷了出去后说,我知道现在有几个人都在追玉莲呢,就凭他的德行,也不掂量掂量自己,还想娶玉莲做老婆。 再后来这件事被继续添枝加叶,传得沸沸扬扬,哪有不会传到玉莲耳朵里的道理呢? 一天晚上,玉莲和姐妹们在小饭馆聚餐,为了增加点乐趣,就把这件事当成了笑柄,一个个说的开怀大笑,神采飞扬。 有几次,玉莲刚插一句话,就被她的姐妹打断了。她不可能翻脸,也不可能硬要辩解什么扫大家的兴,她只是想大家平时上班、加班都很辛苦,难得在一起开开玩笑,乐一乐而已。 她们边吃边喝,嘴还不停地说着开心的事,只是话题转变了。此时,玉莲也跟着笑了起来,嘴角自然的微微向上伸出一道美丽的弧线。 一个星期后,又轮到玉莲加班了。那天她加班很晚,出了厂门口,街灯也不亮,她走了一截路,看到一个人在她必经路上鬼影似的转来转去。顿时,她想起了一个星期前的一个夜里,一个姑娘在这条街上被两个男人掠走被糟蹋的事,心就吓得砰砰直跳,便急忙她返身回厂。 “玉莲,我知道今夜和你一起值班的小刘请假了,担心你路上……”那是王新柳一边小跑,一边向她说话。 在送玉莲回宿舍的路上,玉莲怎么也想不通,平时沉默少语,不苟言笑的王新柳,今夜说起话来滔滔不绝,喜形于色,简直是变成了另一个人。 这件事后,王新柳格外地和玉莲套近乎。 一次,玉莲到湖边散步,王新柳知道后,就迫不及待地跑到了湖边,而见了面却装着偶然巧合相遇的样子。他对她说了一堆语无伦次的话,那个时候的玉莲听得心里觉得挺好笑的。她想笑的是可能是王新柳想向她表白什么,又怕她拒绝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样子。 再后来,厂里有一个人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说他无意中看见了王新柳在一个树林里下跪向玉莲求婚了。 在场的十几个人,那有把门的,有的人还推波助澜,自然传得沸沸扬扬。再后来,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使他们在人生的路上成为了一对。 有人猜测,可能是玉莲在婚姻上不能左右自己,被山盟海誓的王新柳冲昏了头脑,就盲目地答应了王新柳,这是她人生路上的一幕悲歌。 结婚的那天,一个大约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也来参加婚礼了。 “王哥,谢谢你来参加我和新柳的婚礼。”说这话时,感激之情都写在了她那白里透着红的脸庞。 那个叫王哥的是和王新柳打过很多交道的人,他接过玉莲的话说:“我出差半年了,昨夜很晚才回来,知道了你们今天结婚的事,就来了。你没有我了解王新柳多,你……”他想要表达的意思,还是咽在肚子里了。玉莲是不会多想的,她的心纯洁的像晶莹剔透的水晶。 接着,来了一拨人,那是玉莲的朋友。她向那个叫王哥的人微微一笑,算是打了个招呼,就向她的朋友走去。 举行婚礼的时候,有一个细节,就是那个叫王哥的人领头带着他的几个哥们,非要叫王新柳当着大家的面发毒誓,说一辈子都对玉莲好,要是变心了,天打五雷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