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三岁那年,丈夫工伤走了。她没有了顶天的支柱,天天哭天天哭,泪水汇成了河。眼睛渐渐的坏了,模模糊糊看不清东西。他是她丈夫的工友,他走进了这个需要脊梁的家。出门的时候,他总让孩子骑马式坐在肩膀上,拉着她的手。一家三口的影子在小巷里被夕阳拉得好长好长。 孩子长大后出息了,一个人在大都市打拼。要接她到城里,她摆摆手:“才工作,不急不急哩!”儿子带回了女友,女孩也央求他去城里,她摇摇头:“要成家,不急不急哩!”孙子出生了,儿子又打电话,她还是不去:“要养家,不急不急哩!”儿子听了,电话那头,已是泪流满面。 她七十周岁那年,儿子一家三口回了老家,他们要给娘一个体体面面的寿宴。主持人拉娘上台讲话,她局促地红了脸,不肯上。他笑了,上前拉着她的手,绕过拥挤的人群走到台上。她咪咪地笑着:“说啥哩!恁多年,没有他,我走不到今天!他是我的眼!”说完,她的脸飞起了红晕,他在台上咬紧嘴唇憋住了笑。 儿子望着台上的老人,满是沟壑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心里酸酸的;给了自己童年的快乐陪了母亲一生的那个人,他总是忽略了。从饭店回来,他和妻子帮娘收拾东西,回头对着娘笑:“娘啊,你们跟我一起进城!咱要好好拍个全家福套餐!”儿子听到母亲响亮的答声:“好哩好哩!”母亲捏住那个人的手,眼里笑出了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