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秋天性子很急早早地就来了,尽管天气还不是很冷,可是风儿已经没有了春天的温柔和夏天的燥热。细细碎碎的阳光有些慵懒地射进屋子里,屋内眉头紧锁的马大姐心情纠结得像一根麻绳,乱乱的。因为她遇到一件十分费解的闹心事······
在县城陪儿子上学的马大姐今年四十七岁,为人开朗热情,爱帮助人,要不怎么能叫“马大姐”呢?马大姐家里开了个很大的超市,平时她和上高中的儿子住在县城里,老公一个人在家打点超市的买卖,维持一家人的生活。因为超市是公公给他们留下的祖业,开了几十年,所以生意一直在同行里处于领先的地位。家离县城不到二十里地,超市缺东少西,老公打个电话,马大姐就打个车捎回去,隔三差五再回家看看,顺路慰劳一下两地生活的老公。
这不,来到八月节了,店里走亲戚送朋友的礼品卖得特好。一大早把儿子打发去了学校,马大姐就急忙到批发部批发一些需要的商品,然后打车回家。
每次回到家,马大姐都要忙个不停。马大姐的男人比她小两岁,平日里对他就像照顾小弟弟似的。没办法,习惯了。性格是习惯养成的,习惯又变成了生活里的琐碎情感,渗透到亲情里面,任何因素和力量都无法改变。马大姐一边收拾着厨房的碗筷,一边唠叨着:“这碗,我要是不回来你就不刷一个。伺候你一辈子了。”
“侍候够了啊,那我明天找别人来给我刷碗你干吗?”马大姐的男人一边笑着一边回应道。一阵疾风般的拾掇,厨房立马改头换面。卫生间里的衣服堆了好几件,马大姐一边嘟囔一边拧开热水器的水龙头往洗衣机里放水。洗衣粉没了,去前屋的柜台拿吧!马大姐伸手去拉卫生间的门,门把手上挂着一串红色的手链。那种像玻璃又像玛瑙的手链,很精致。马大姐向来不戴这些小玩意,都是年纪小点的小媳妇和大姑娘喜欢带这个。摘下门把手上的手链,马大姐有些乱了方寸,乱了思绪。这是谁的呢?莫非我不在家,老公·····马大姐不敢想下去。
马大姐走到柜台拿洗衣粉,对正在卖货的男人说:“我不在家,你的衣服咋不找人给你洗洗呢?”这完全是在试探。
“谁给洗,我还没找到那个人呢,找到了你不哭?”夫妻间这样的玩笑在以往很平常,可今天这玩笑可不是玩笑了。男人的话到底可不可信,马大姐心里斗争着。
平日里和自己家来往密切的女人也就这几个,会是谁呢?马大姐有几个死党姐妹,几个人里她的年纪最大,最小的比她小一旬。只要马大姐在家,或者几个人里谁过生日,或者什么情人节,母亲节,几个人就小聚在马大姐家喝上几杯。衣服换着穿,谁家做了好吃的,一个都不能少,全部到齐。那热闹融洽的气氛,羡慕嫉妒恨了许多年龄相仿女人的心。“难道是几个姐妹里,哪个和我家的男人暗生情愫?”想到这里马大姐打心底发冷,打了一个寒颤。可是,这几个好姐妹,哪个都不像那样的人啊?大家都恨透了小三,小四的,平日里在一起玩,看到任何一个女人狐媚的样子,大家都忍不住骂上几句不要脸,然后再愤愤地吐上几口口水呢,应该不会。可是,这漂亮精美的手链来自哪位美眉的手呢?进入卫生间必须要经过超市的柜台,客厅和卧室才能到达,不熟悉的人是不会进来的。没准,这年头,电视里的广告不也说了吗?一切皆有可能。潘金莲当初还是冰清玉洁的女人呢!马大姐叹了一口气。一边洗着衣服,一边用心仔细地过滤着身边的几个好朋友,到底应该把“嫌疑犯”的帽子给谁扣上呢?
难道是她?玲子,她的男人在大庆打工,大家习惯地管她叫“老蔫。”这人看着老实,说不来的话能雷死人。搞笑、精辟还外加通俗易懂。玲子比马大姐小四岁,人长得白白静静,一张娃娃脸看上去一点也不像四十多岁的女人。玲子人时尚,喜欢打扮。她还烧得一手好菜,去哪个姐妹家吃饭,一般都是她掌勺。玲子最经典的信条就是:抓住男人的心,要先抓住他的胃。马大姐刚去县城陪读的时候,玲子经常做些差样的饭菜送到马大姐家给大哥(这些姐妹都叫马大姐的老公大哥,而不叫姐夫,这样显得尊敬),这些马大姐都知道,当时还很高兴呢!老公不会做饭,就会煮面条。是玲子可口的饭菜让自己的老公改善了伙食,何乐不为呢?有时回到家就会听到老公夸奖玲子:“玲子真的是个不错的女人,饭菜做得太好了,每次都不重样,像个厨师。”开始还好,慢慢地听到老公的赞美声,马大姐的心理就会有点不舒服,可是一会就过去了。女人吗?天生的嫉妒。现在想想,也许是嘴馋的老公胃被玲子抓住了?不应该,玲子和爱人的关系很好,俩人每天晚上煲电话粥那个肉麻就别提了。不像,马大姐一边拧着洗完的第一件衣服一边摇头否定了自己。
兰子呢?兰子是后嫁到这个村子里的,她原来是二百里之外别的乡镇的。十几年前和第一任丈夫在大连承包了一个养殖场。养鱼虾养蟹,收入很丰厚。男人有钱就学坏吧,腰包鼓了的兰子老公借着天天在海边忙碌的机会,和给她家帮忙的女邻居好上了。在外面胡搞回来还横挑鼻子竖挑眼地找兰子的不是,稍有不顺就往死了打兰子。兰子的儿子那时才九岁,发现老公和女邻居偷情,本来兰子第一反应是离婚,可是稍稍清醒她犹豫了。都说有后妈就有后爹,离婚儿子他爸爸是不会给她的,那样孩子不是遭罪了吗?所以兰子不同意离婚,可那水深火热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男人不回家,就在船上和那个女人公开同居了。有一次兰子拿着菜刀冲向小船,要不是船上的人拉着,冲动得像个魔鬼的她就砍死了那个女邻居。那天老公把兰子又是一顿毒打。遍体鳞伤的兰子坐在门口嚎啕大哭,经历过生死的她想开了,主动和老公离了婚,然后回到了黑龙江的娘家,两年后嫁到了这里。每次和几个姐妹坐在一起提到那段伤心的往事,姐几个都会陪着兰子掉一阵子眼泪。兰子热情善良,诚实勤快,姐妹都喜欢她。就是人说话做事没有约束,不管不顾的,时间长了大家都知道她的脾气秉性,也没人和她计较。不应该是她,她恨透了第三者啊,她就是被那个万人恨的第三者害得忍痛扔下儿子还无家可归的啊!女人不到万不得已,谁能有扔下身上肉的狠心啊!死别是短时间的心痛,生离却是剜肉般的锥心巨痛,时时发作。不是她,一定不会的。马大姐为自己怀疑可怜的兰子而骂自己。
也许是她?大家习惯叫她“许仙”。因为她姓许,年纪最小,喜欢喝酒,喝完酒就很爱开玩笑。人活泼可爱,唱歌跳舞样样精通。尤其那些甜歌唱得人心里都痒痒,许仙唯一的不足就是个子矮,一米四十多一点。但是人长得特好看,上帝可能真的是公平的。给了她一双水汪汪的杏核眼,眼毛长的像门帘,忽闪忽闪的。所以姐妹们疼爱地叫她“许仙”。这个小妹妹时尚活泼,手机不离手,上网QQ微信,样样精通,她还是老公的啥好友呢。马大姐不懂那些,只知道老公的手机不离手,可他说了那是在看电子书,在了解彩票行情,马大姐的老公是个彩票迷。记得有一次儿子说,爸爸是在和许姨聊天呢!马大姐只知道唠嗑,聊天是啥可不懂。天天见面,还用手机聊天,有事打个电话不就可以了吗?除非是背人的话,不能当面说,才会打字。马大姐暗自思忖到:一定是她,这个许仙,年纪小,不安分。也不对啊,许仙是个干啥像啥的人,老公对她特好,在家里她是慈禧老佛爷,说啥是啥,许仙说东,她老公都不敢偏西一点。这样的男人,许仙不会对别人家的男人起歪心眼吧?
洗衣机的烘干桶停下了,拿出来老公干干净净的休闲服。马大姐的心里有些生气,给你买的衣服都是牌子,柒牌,才子,你可倒好,趁我不在家泡起了女人。也难怪,马大姐对待老公真的就像呵护一个小弟弟。冬天下雪,门前积了厚厚的雪都要她打车回来清理,还要安慰自己说:“你大哥腰不好,干不了重活。”为这个,几个要好的姐妹说过她:“老大,(大家习惯地叫马大姐老大,她也欣然接受)男人不是你这样惯着的,男人要给女人撑起一片天,你家可倒好,你给他顶着天,男人的位置呢?男人喜欢在女人面前有大男人的形象,许多强势的女人失去了老公,没看电视里演的女强人输给了小保姆吗?”每次说到这些,姐几个还冲马大姐做鬼脸,尤其那个小芳,她是几个姐妹里最有文化的一个,擅长电脑和网络,还喜欢写写文字打发时间。小芳人长得小家碧玉,不是很好看,但是招人喜欢就像那首歌里面唱的那个小芳似的。小芳说出的话可好听着呢,女人都喜欢,更不要提男人了。对了,一定是她,小芳最喜欢带手链了,手腕上经常戴着一串红绳系着的两颗珠子。把最后一件衣服拿了出来,狠狠地使劲甩了甩。就是她了,一定是她来我家干啥把手链落在卫生间的门上,可是她来我家的卫生间干啥呢?会干啥又能干啥呢?难道是她故意把手链挂在门上的,向我示威?马大姐的头都想疼了,像要炸开了似的。打电话问问,这事咋好意思直接问,如果不是,冤枉了人家没法打圆场的。对了今天晚上不回县里,打电话把这几个姐妹都约家里来,喝几杯,拐着弯试探一下小芳,如果真的是她的,当着这几个最要好的姐妹好好磕碜磕碜她。老话说得好: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朋友妻不可欺,朋友夫就可以欺吗?
打扫完洗衣服的战场,马大姐拿起手机给几个姐妹挨个打电话。听说老大回来了,请吃饭喝酒,哪个会不来?姐妹们陆续地来到了马大姐的家,人人不忘从家里带来自己家里有的美味佳肴,或者去商店买回来烧鸡烤鸭。不一会,一桌子丰盛的晚餐摆上来了。马大姐拿来了店里卖的黑土地,这是北方的特产---黑土地精装。不上头,好喝,姐几个在一起一般都喝这个酒。
“姐几个,我好几天没回来了,家里你大哥麻烦你们几个照顾了啊!我先喝一口啊,感谢你们!”马大姐一仰头,一大口黑土地下了肚。
这阵势把另外的姐四个吓了一跳。老大平时可是不喝白酒的,只喝哈啤,今个怎么了,冲犯哪路神仙了?
“老大,小点口啊,慢慢喝,急啥?”玲子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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