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往常一样,下班的时间一到,星语就急匆怱拎着包冲向镇政府外的公交站牌。已经千恩万谢了,政府为镇上上班的同志争取了从单位到城里的公交车,当然,这种便利也同时波及了沿路村庄的群众,即便出门不是为抓经济,村里的老老少少也都找空闲坐公交车到不远的城里溜溜,况且,六十岁老人又持有免费公交卡,更是乐意坐了。
星语探着身子向远处张望,看是不是有公交车的影子?因为天色不好,心里便多少有点着急。而且看着政府大院的其他同志开着私家车从她身边呼啸而过,总有自尊被人挑战了的奇怪感觉。就在星语有些敏感的想这些问题的时候,公交车已经缓缓开到眼前。“上车。”星语骄傲的自言自语,车里并没有多少乘客,她喜欢这种宽松的坐车环境。找了最合适的位置坐定,慢慢回到淡定的心境中来。
车子不一会就开动了,再熟悉不过的马路、集市、店铺,迎面卷进视野。但星语似乎隐隐听到马路上的哭喊声,好奇心让她不由自主把头探出窗外,是办丧事的队伍,还有吹着悲伤曲调的唢呐队。最先透入她眼中的不是有多少人在哭喊,而是被穿白色孝服的人们围住的一只很小却很鲜艳的棺材,而且棺材的上面覆着深紫的绒罩,唯独这一个景象把星语吓住了。但幸好车子很快就走远了,耳边只是依稀恍惚的哭声。星语突然在脑海中蹦出一个词“关注”。也许,这个告别人世的也许是位老者,也许他一辈子都没有像今天这样周围聚满这么多与他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人们。躺在棺材里的逝者还有灵魄感觉这别样的一份“热闹”吗?似乎真正被关注的时光不是生前、而是死后。似乎只有与世长辞的葬礼上才可证明他有庞大的亲友团,他不是孤零零的自己。但那鲜艳的小型的棺材却有一种钻心的孤独凄凉直射过来。那是一份无论亲人如何大哭大悲也融化不了的孤单凄凉。棺材里的人他冷吗?心寒吗?还是为终于有一场亲人围绕的梦圆而欣慰呢?一切不得而知,一切的猜测都在星语敏感的神经上立着,特别是临近中秋的这个时段,那逝去的人又到哪儿去等要团圆的人,团圆的梦也许因这小小的棺材里就永世凋谢、凝固了。
星语一路被这样悲凉的思绪浸染着。她想到来到世界上的每一个人,每一张面孔,都会有一场生死缘。但不同的是,有的人一生轰轰烈烈、威望四方、受人尊重,死时静静告别,留下一世清名。有的人一声普普通通、平平凡凡、温和处事,再世时也多有热闹、被人关心牵挂,逝后仍让亲人念念不忘。还有一种特殊的人,他们因这样那样的原因生活凄苦,没有人真正关心并走进他们,即便有一些沾着亲戚味的人们,也因为各自的忙碌从不相互走动。只有上帝在眷顾着并尽可能延展着他们的生命,当终于有一天离世,呼啦啦就会围拢许多亲朋好友,一阵悲伤地哭泣之后,便是张罗像模像样的丧事了。长长的丧事队伍、清一色的丧服,大家似乎都在低头啜泣,谁又能知道真正的逝者如果有灵魄飞出,会为这份迟来的温暖而潸然泪下吗?还是又恨恨的回到那小小的棺材,与那肉身合一,不再留有幻想,只静静等待天国使者的接迎呢?
生死之间的故事,有长有短、有曲有缓。但愿生时多遇一份温暖。生死之间的道理深深浅浅,但愿生时都看的明白,能给予的爱付出来,能得到的爱珍存起来,在时光里共享一份温暖、理解。但愿生时欢欢闹闹,切不可一生空寂无聊,在最后的时光里隔着棺材让世人看了一场虚假的“热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