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兰这几天不舒服,没等老公回来就上床休息。
老公吉勇是矿上的区队长,井下的事陈兰知道,下班那是没准的事儿。陈兰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
老公回来时有点儿反常,蹑手蹑脚的。
矿工家属的心呐!天天都是悬着的,只要老公掏出钥匙开门,陈兰就会自然醒,这是十几年来养成的习惯。
“叮铃铃”一阵音乐响起,把走到床边的吉勇吓了一跳,一个童音在说话:“主人、主人,小玲来电话了。”吉勇的手按下按键时,这个声音已经呼叫了三遍。
电话音乐在卧室回荡着,吉勇暴露了。可还是怕惊醒了妻子。
吉勇摸黑掏出电话,小声应答:“喂,你怎么这个时间来电话?”听得出,言语中充满了掩饰。
陈兰没有了睡意,她缓缓开着灯,一脸疑惑看着吉勇。
“什么?孩子生病了?唉!你咋不早说?”吉勇一连串地对着电话发问。“那好吧,我现在就去。”
看着老公焦急的样子,陈兰怒火中烧。
夜半三更,一个女人的电话……孩子生病……
她呆呆地看着老公,泪水流了下来。“你去吧!没想到你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连孩子都有了。”陈兰想起自己结婚十年,老公一直坚持不要孩子,心像被钝刀割。
“不是,我一时半会也给你说不清楚,你先给我拿五千块钱,有急用。”吉勇见妻子伤心,知道她误会了自己。可医院那边等着拿钱救命,自己也没有时间解释。
陈兰几乎是把钱摔在老公的脸上,吉勇二话没说,拿起钱就走。
出租车上,吉勇一直拨打妻子的电话,电话一直无法接通。
医院里,吉勇交上了住院费。
孩子还在抢救,吉勇坐在医院的走廊上。电话响了,是矿长打来的:“你这个混蛋,咋能做出这样的事……”矿长不分青红皂白。
“王矿长,你听我说,咱们一起工作了十几年,我是那样的人吗?”疲惫的吉勇知道陈兰找到了自己的铁哥们。
十年前,吉勇大学分配到矿上,一次到山区的一个同学家聚会时发现,这个村里的孩子冬天还穿着单鞋,他就到山村小学去调查了一下,结果让他心痛得连饭都没吃好。
孩子们的手冻得像胡萝卜,有的冻疮还在流着血水……有的孩子鞋子破了,露出的脚趾头黑乎乎的……孩子们啃的黄面窝头,在嘴边哈了好一阵子热气,一口下去还是两排白印……
回来时,他告诉学校校长,找几个相对贫困的学生让自己资助。每月50元钱,就是孩子一个月的生活费,吉勇欣然资助了五个山区孩子。讲到这里,吉勇流泪了,他哽咽着告诉王矿长“王哥,这孩子上高中了,眼看着就要成为国家的栋梁,谁知竟出了车祸,车主逃逸了……”
“女人心疼钱,陈兰生病都不愿意去医院,每月200多块资助他人,她不和我急才怪,断然是不会同意的。这件事我隐瞒了十年,怎能。”电话那边,王矿长良久无语。
手术室的门开了,吉勇走上前去。医生告诉他,孩子还没有脱离危险,目前只是缓解,脑部的血块需要尽早取出,需要家属签字才能二次手术。
吉勇懵了,这时,医院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是矿工会副主席兼自己的小舅子陈涛。
吉勇咬了咬牙,叫过医生,在医疗事故责任书的父母栏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陈涛惊呆了,抢过事故责任书跑向了一个角落处……
不一会儿,陈兰跑了过来,手里拿着那张责任书,一把抱住吉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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