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初秋,我和弟弟随母亲回她阔别27年的故乡,也是我平生第一次离开我出生成长之地。我放眼异度空间,满目青山绿水,如同一幅彩墨山水国画长卷。江河是路标,高山、峡谷设壁垒,智慧架起黄土高原上的天路,列车如游龙穿越在山林间;时而腾空在高架桥上;时而穿过大山的腹底,最后与渭水为伴。甘南民居半边盖,使我联想到时逢雨季,雨水都会顺着斜坡流到自家门前了,陕人居住的窑洞,使我思绪穿越时空,仿佛看到人类曾在洞穴生活的日子……真是幼稚的想象。车厢内突起的吵杂声中断了我的思绪,原来前方隧道塌方,正在抢修。列车将在此山坳里停留四十分钟左右,我们随旅客下了列车,漫山奇花异草竞艳芬芳,风儿也不寂寞,携着花香,携着弥漫在空气中人眼辨识不到的小水珠如同丝幔般轻柔地吹拂着我的面庞,我沉醉在异乡的美景中。母亲用三根不知名的小草编结了一只狐狸,很逼真,我模仿着却编结的很失败。母亲说:“这就是狗尾巴草”。大约半小时后,我们随列车继续东行…… 宝鸡站台上“烧 烧 烧烧 烧烧 烧鸡”的叫卖声不断。几位乘客买来刚出锅还热气腾腾的包子,大口地吃起来,突然表情怪异,但已下咽,满面怒气的说:“包子是生的”,“确实是生的”,紧接着他们变包子为手雷,从打开的车窗向外投向铁道旁卖包子的妇女,妇女抬臂抵挡,另只手去取锅,却无法掌握平衡,慌忙躲闪中一只脚将锅勾倒,剩余的包子翻在路基上。
到了宜昌我们转乘江轮将穿越三峡,当轮船驶入西陵峡时,江面宽阔,雾气朦胧,两岸延伸到江水中的山峦,时隐时现,偶尔露真容,如同仙境。逆江而上的行船速度不是很快,却将看似平静的江水划开后卷起千层汹涌澎湃的水浪花。对面顺江而下的行船上,老外向我们一边招手一边欢呼着,东西方文化的不同、风俗的差异,他们总是情感外露。我们乘坐的江轮共四层,如同金字塔。在尽情领略、观赏两岸美景时,千万不能忘型,上层中国游客会不时的制造天粪(口痰)。
葛洲坝横跨1600米,雄魂壮阔,宛如一条青色巨龙横切长江与两岸青山相连,坝西江水水位高出坝东江水位46米,当行船驶入闸口内,东闸门缓缓关闭,西闸门从底部慢慢开起,江水开始倾入,致使水涨船高,近半小时后,西闸门完全开起,轮船继续西行。
正如书中所说:“长江三峡巫峡长”。江面狭窄,两岸山势陡峭,怪石林立、重岩叠嶂,游客们在兴致勃勃的讲述着丰都鬼城的故事;神女的故事。神女依然站在峭壁峰顶等待着,任凭千百年风雨、烈日,催不老她那娇媚不失高贵的身姿,动摇不了她坚守爱情誓言的信念。载着这美丽传说,观赏两岸美景,如同身临其境,使我浮想连篇。
七天旅途劳顿,我们到了老家,尘埃还未落定,听从母命,我们开始挨家串户拜访亲戚们。步行在崎岖的山路上,过往的村民在为生计忙碌着,男人们靠着坚实的双肩挑起生活的重担,女人们用竹签编织的背篓,背起明天的希望。出苦力的男人们总是赤着脚,是为了省鞋还是因为这样舒服?山路弯弯,又见一处急坡,坡下四合院旁有棵高大的核桃树,粗壮的树杆撑起茂密的枝叶,如同一把巨伞。树阴下,成年人们在悠闲地“摆着龙门阵”,嘻戏的孩子们追逐着。当我们经过时,他们却不精意的打量着我们,继续他们的“龙门阵”。顺着四合院旁的石版路走进了正门,迎面走来一位梳着两条长辩,瓜籽脸,杏仁眼,脸上散布着淡淡雀斑,缺貌似天仙的少女笑盈盈地问道:“你们找哪个?”母亲说:“陈长镇在这吗?我们从青海来”,少女惊喜道:“你是青海的姐姐吧!”于是她直奔核桃树下:“伯伯(父亲),青海的姐姐回来了,”原来那树下的长者是我的外公,奔走相告的少女是我姨娘(母亲同父异母的妹妹)。堂屋里,外公不停的抽着汗烟,母亲话很少,他们总是在沉默……的日子里,亲戚朋友门见了母亲的第一句话:“快请进,多年不见,变化不大,这是你的少爷吗?长的好乖哟!那是你的女儿吗?把门户了没得?”尤其可甚者到了奉节表姨妈家,男子清洁脸面和洗脚用的洁具与女子洗脸用的盆是一个,我的天呀!这回我决定入乡不随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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