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儿有些茫然的向远处望着,初夏的山坡上,茵茵的绿,怎么看着,都有些恍恍惚惚的,她摇了摇头,好像要把那里面不该有的东西,甩出去,远远的。
馨儿笑了笑,苦苦的……
馨儿可是一直活在“蜜罐”里。60年代末的独女,稀罕。同学们都是姐姐妹妹的一大群,漆黑、皴裂的手,拖着鼻涕的脸。而被托给保姆的馨儿,却总被收拾得干干净净。虽然父母远在干校。无忧无虑的她,倒也逍遥自在。
有时阿奶从南方的小城来看馨儿,精编的竹篮里全是馨儿爱吃的零食:薄薄的芝麻糖、油油的烘糕、橄榄、话梅……嗬,还有一只大板鸭。哇,馨儿馋得直流口水,央求着阿奶煮米饭,蒸板鸭……阿奶颤颤巍巍地来回忙着,口里念叨着,乖,我的宝贝儿,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等馨儿睡着了,阿奶坐在床边,对着保姆叹到:咳,这小可怜儿……保姆劝道:孩子面善,长大了会孝顺她爸妈的。
阿奶走了……院子里的落叶层层叠叠的,踩在脚下吱吱嘎嘎。出奇的静。
有时爸爸不期而至。笑着,看着他的小小的女儿。
行李袋里全是给馨儿的宝贝:崭新的小人书,紫色的竹笛……
时间象院里的那棵老柳树上的年轮,不经意的被刻上一道道的年轮。馨儿也渐渐的长成“一朵馨香的茉莉花”,那是阿奶的说法。她考上了梦寐以求的北大。之后,又被分配到了某部委做了文员……
是个傍晚,馨儿兴冲冲的跑回家,准备呷几口饭,赶去剧场看歌剧卡门,那是排了好长的队才购到的票呦!推开房门,只见客厅里,妈妈陪着两个人在说话,听到响声,妈妈抬起头,说:馨儿,快过来,我来给你介绍介绍。说着她指着年长一些的,这是甄阿姨,妈妈的大学同学。馨儿道了安。
“这是阿姨家的姐姐”。
只见一个30来岁的女人,白皙皙的脸,冲她笑了笑,说:
“你就是馨儿吧,好秀气的一个妹妹”。说着,亲热的拉着她的手上下端详着。
馨儿看着这个陌生的人,心里不禁一动: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嗯……
“好了,都坐下来吃饭吧”,妈妈招呼着。
“这是阿姨专门买给你的。”妈妈说,脸上却有点紧,只见一只肥肥的大烤鸭躺在一个白色细瓷的盘子里,那个阿姨赶忙撕扯下一个鸭腿,放到馨儿的碗里,眼睛亮亮得看着她:“吃吧,吃吧”。
馨儿有点不知所错,烤鸭该是切成薄片,蘸着酱,卷荷叶饼吃的呀。
慌忙之中,馨儿看了母亲一眼,觉得哪里不对劲。
母亲道:“快谢谢,吃完不是还要去看歌剧吗?”
一想到歌剧,馨儿甜甜的笑一笑,谢了阿姨。吃了几口不着什么味道的饭,就去赶车了。
歌剧很晚才散场,到了家,馨儿累得擦了两把就睡下了。一夜无话。
一缕晨阳轻轻的射在淡绿色的窗帘上,五月的风软软的、似有似无地从馨儿的额头、鼻尖滑过。她睁开眼睛,慢慢的醒来。倏的,落地长钟当当的响了。呀,要迟到了,馨儿忙抓起衬衫往身上套着。3分钟洗漱完毕,一把冲到餐桌上抓了一根油条向门口冲去,妈妈无可奈何的冲着女儿的背影摇了摇头。
她一边掏着车钥匙一边向院里的自行车棚奔去。开了锁,细长的腿迈上去,嘴里一声“走”,26飞鸽像小燕子一样向前划去。
“吱”,车像被什么卡住了似的,在原地打着晃儿,一双脚挡住了去路。她抬起头气急败坏的刚要发作,咦,这不是昨晚来家做客的那位姐姐吗,只见她冲着馨儿笑了笑,
“你,认识我吗?”
馨儿讶异的点点头,不知所措的捏着车把。
“你不觉得我们长得有点像吗?”那人接着说。
像?什么,什么意思?馨儿打量着对方,有点惶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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