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我不是一个平常人。我通神灵,还会点巫术。
我有六个孩子。三个儿子,三个女儿。
儿子是自己的,我做得很多事情包括意念、神术、巫术都为了他们好。他们还真是都过得很好。
大女儿女婿在农村,这很好,我一年都有新鲜的农产品吃。
二女儿嫁到了青海,起初和女婿都在一家机械厂上班,后来都下岗了,说是现在做点儿小生意,一直每月寄给我一百块钱。我算了算,她已经有六年没有回来了。闺女嘛,本来就是“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愿意回来看看就看看,不看看也就罢了。
最让我闹心的是我的小女儿小丽,虽然我家里现在的很多家具都是她的,我和老头子的衣服很多也是她买的,平时她也常常给我们买东西吃,也偶尔给我们一点儿钱。说起来这些孩子当中若只算花自己钱买东西的话,她花钱是最多的,但我一直觉得她的钱多得是,她孝敬的程度远远比不上她手里的钱该达到的水平。这种感觉使我对她的孝心不满意。我更想她能给我们一些钱。
说起她手里有钱,我也没有证据,只是一种神通的感应。其实,她也就是一家工程公司的小职员,丈夫在矿上上班。她和她丈夫、孩子住在不足六十平米的房子里。我儿子的房子都是一百多平米,我也是。
她也不笨,大概也看出了我的心思,也因为我在她面前不停地暗示。有一次,她对我说“我是没有债,但我就住在那么一个小屋里,我是没有能力买房子,而且我容易满足。我哥哥他们是有房贷,但他们都住在一百多平的房子里,而且大哥、二哥都两套房子。他们都比我富裕。”我的天,她的话简直就是打了我两个巴掌。她就是这么个不饶人的厉害脾气,常常这样对我,我很生气,所以我对她也不怎么好,闺女嘛。
前年,她女婿死了,因为一次矿井事故。赔偿了二十万。以前她总是说她没有多少钱,这一次二十万是明显显都知道的。二十万,很多钱啊。我在她面前哭着暗示了很多次,我没有钱,家里哪里哪里需要钱。她一直没有松口给我一点儿。真是上火。更可气的是她在去年夏天约我出去散步,走到暗处竟然站下来教育了我一顿,说“妈,林强(她丈夫)出事那些钱,一分钱也不能动。我一个人吃好吃歹,就带着林曦(她儿子)这样过,等将来林曦大了,那些钱得用在林曦身上或者就给林曦。那是他爸爸用命换来的钱,咱花着心里不对劲,心里难受。这个钱也不是一个人向我伸手借了,我都拒绝了,说是这样的钱一分钱也不能动。你应该觉得我这是心里有数,应该为我这样做高兴。”这是什么话?!这不明显就是说话给我听嘛,不就是说我想要她的钱嘛,我立马翻了脸“我可没指望,谁指望你那些钱真是伤天害理。”我知道这样的诅咒没有任何用处。
唉,这之后的后半年我一直觉得透不过这口气,就像吃了口硬窝窝头没咽下去,胸口一直噎得慌。几个孩子就这个小的敢反抗我,敢对着我这样示威。我真得治治她,才能出这口怨气。
要过年了,我可知道这是个关键时候。我出去买了四个福字,三个又大又吉庆的给我的三个儿子,一个又小又薄不咋地的给小丽。这可是我第一次给小丽买福字。我又选择了一个日期时辰,给她做了一锅没有发酵的供奉馒头。我把那个福字和十个馒头放在一起,念了咒语。包好。然后,给小丽打电话让她来拿走,告诉她除夕夜里该怎样供奉这些馒头。
这一年,我一直没有听到小丽来家说她有多么不好,多么不顺,她只是说挺累的。不过,她很少来家说不好不顺的事情。唉,我今年的日子可不怎么样。先是老头子病了,住了接近两个月的院,过了不长时间的一个清晨,我这个从来不用打针不用吃药的没病身体竟然莫名地僵倒在那里,突然不能说话不能动了。僵在那里的瞬间,刚好小丽打来电话,我只能用尽力气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难受”。
她哭着叫了出租车,把我送进医院,又和她儿子在医院陪了我整整一天的床。她哭得眼睛都肿了。
又要过年了,刚刚小丽来家,跟我说“妈,咱家去年过年做得馒头不好,发的不太好。”我知道她是在暗示我这一年不顺是与去年不发的馒头有关系。
“不,我们的都发得挺好,就你那些发得不好,我特意给你做的。”我咬着牙解气地说。
小丽站在那里,一句话也没有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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