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号就要上班,母亲上了年纪,弯腰活干不了,所以我这几天正抓紧把那两亩地的花生起掉。
中午时分,我把早晨带来的稀饭喝了,稍稍放松一会,重新戴上草帽,又弯腰干起活来。猛然间一抬头,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正朝高坡地上面走去,一把绿色的遮阳伞,白色的连衣裙,在风中飘摇的身影,是谁?那个身影慢慢地消失在高坡的后边。中午时光,荒郊野外的,谁家的女子,又为何事?在疑惑中,我忽然想到了是不是女鬼?大白天的,太阳下不应该是鬼,除非那把绿伞能障眼。会不会是狐狸精,这还真难说。我喜欢看《聊斋志异》,喜欢里面的许多故事,上个月在学校,每晚临睡前都要看一篇聊斋故事,而且,有几次在梦中梦见了狐狸精,当然不是美女啦,狐狸精在我家后院出没,每次都被那精灵吓醒了。小时候就喜欢听大人们说鬼怪的故事,特别喜欢听关于狐狸精的。小时候听说生产队里有一个年轻的少妇被狐狸精缠了身,那家人请山人做法把狐狸精赶走了,我还亲眼看到山人做法的过程,跟现在电视里看到的很像。对于有没有狐狸精,众说不一,我虽不相信真有狐狸精,但心里面还是真的希望有这样的精灵的存在。下午的时光在胡思乱想中流逝了。
第二天中午,吃完带来的稀饭,我又忙着干起活来,我的心里有一种不安感,时不时的抬起头向那边路上瞟一眼。奇迹出现了,我看见那人远远的走来,一把绿色的遮阳伞,白色的连衣裙,她又向高坡那边走去。虽是骄阳下,她的身影还是那么的柔和,在风中飘摇着,婀娜多姿。我痴痴地看着,目送她向高坡那边走去,直到绿伞也看不见了,我才慢慢的回过神来。一个下午,我的思绪都没有离开那个女子,我的想象能力充分的展开。狐狸精的想法越来越多,难道她真的是狐狸精?上半年看了一本书叫《闲话聊斋》,作者天马行空的的研究很吸引我,所以暑期我又看了《聊斋志异》。前几年放的电视剧《花姑子》给我留下的印象很深,只要有关于《聊斋》的电视剧我都喜欢看。不知不觉中又到了收工回家的时候。
第三天,奇迹再次出现。望着她远去的身影,我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冲动,我一定要弄明白,这个女子是谁,她去干什么。我这个人好奇心比较强,有时候喜欢较劲。俗语说,远怕水,近怕鬼。很多人都不敢一个人走夜路,但我不是这样。走夜路时,看见某个动的影子,我会睁大眼睛努力看明白。所以和他人一起走夜路时,看见什么动静,我都会解释给同伴听,从而打消他的害怕心理。
我走到高坡顶上时,那女子不见了。我放眼四处寻找着,除了西边靠南坡有几个乱坟外,远远的就只有一个瓜棚,再也没有看到什么。我很奇怪,我是紧跟着就过来的,怎么就不见人影了呢?正在我准备转身往回走时,瓜棚边一个白色的身影朝地里走去,肯定是她!我朝那边走去,走到瓜棚边停了下来。看见那女子抱住一个西瓜走过来。“四哥,你来啦,正好,我摘了个西瓜,我们一起吃吧!”她怎么认识我,我并不认识她呀!我很是诧异,眼睛死死地盯着她,看我的样子怪怪的,她笑着对我解释道:“四哥你不记得我了,我是曹学田家老二,我叫曹舒英。”我还是对不上,但把看她的眼光收了回来。
我俩坐在瓜棚里,我帮着把西瓜切开,默默地吃着西瓜。她打破了沉默,主动说起了她家种西瓜的事。见我一直不开口,她责怪地说道:“四哥!你怎么一句话也不说呀?”我微微地笑着,还是没有说话。她接着说:“前天中午,过来时就看到你了,看你忙着,就没和你打招呼。还是那年你考取学校时看到过你。听说你现在在江左中学教书,我正在上大三。这几天才回来的,看爸爸很辛苦的,我就中午过来接替他,让他中午在家多休息一会。”我们努力地把西瓜吃完了,在她把毛巾递给我揩手时,我故意把她的手抓住,感觉她的手冰凉的,她有点差异地抽回了手,脸一下子红了,我慌忙地解释道:“天这么热,我想知道你是不是不怕热!”其实我心里想的是她是不是鬼,随后我不好意思的把头低下,不再看她。她竟然拉起了我的手,轻声地对我说:“四哥,你热吗!看见你一个人在地里干活,我好心疼!你家的活什么时候能干完,要不我和我爸说一声,我来帮你!”我赶紧把她的手拿开,低头说道:“不用啦!还有两天就能干完的。”我站起身来,借口干活去,准备离开,她也站起来,拉住我的胳膊,要我再呆一会儿。她拿出手机来,对着我拍起照来,之后我也用我的手机给她拍照。她一直都笑着,感觉很快乐,而我几乎没有开笑脸,只有一次在她的强烈要求下傻笑了一下。临走时,她要我晚上到他家玩去,她等我。
这个下午,我又胡思乱想了很多,而她甜甜的笑脸在我的脑海中总是挥之不去。
吃过晚饭,我问母亲曹学田家住在哪里,母亲跟我说了方位,我便找了去。到了她家门口,家里只见到一位老婆婆在看电视。我向老人家问道:“老人家,这是曹学田家吗?”老人家肯定地回答我。我又问道:“曹舒英在家吗?”老人家很诧异,也很茫然,“我家没有叫曹舒英的,你找错人啦!”我赶紧补充道:“她在上大学呀!”老人家摆摆手,“我家没有人在念书。你搞错啦!”我对老人家说了声抱歉,然后向村口走去。我有点扫兴,又怀疑起中午的那个人来,我是不是真的遇上了狐狸精?我漫无目的又胡思乱想的逛到了半夜,然后回家睡去。
第二天中午,我盼望着她的出现,想和她解释昨晚的情况。我几乎是没有干活,旷野中,似乎只有我的眼睛在动,时间也是静止的,太阳似乎也眯着眼睛。傻站了很长时间,我干脆停了下来,坐下来休息。我把手机拿出来,看着昨天给她拍的照片。每一张照片中的她笑得都是那样的灿烂,给人一种甜甜的感觉。我实在无法把她和狐狸精联系起来,可她为什么不来了呢?看着手机中的照片,我的心头突然有了一种说不出的幸福的感觉,不论她是不是狐狸精,我都喜欢。
晚上,我坐在饭桌边发呆,母亲忽然问我:“小四子,昨晚你到曹学田家干啥啦?”我心不在焉地答道:“我去找他的女儿。”母亲惊叹地说:“你搞错了,你去的是大学田家,他没有女儿。你讲的肯定是小学田家,他家有两个女儿。”听母亲这样说我立即站了起来,按母亲说的,迅速地往村子西边找去。
我们村有二百来户人家,同名不可避免。打听了四个人,终于找到小曹学田家。
曹学田看见我很高兴,他说他女儿昨晚一直闷闷不乐,后来她对他说她在等我。今天上午曹舒英同学约她回学校去了,走时依然不快乐。他把女儿的手机号码给了我,然后就去西瓜地了。
回到家里,我一个人来到平房顶上休息。望着天上繁密的星星,心中却空空的。在犹豫不决中我给她发了条短信:“曹舒英,我是黄山。这是我的手机,常联系。”很长时间都没有收到回复,我躺倒准备睡了,短信来了,上面写道:“你是黄山,我是黄河。你是谁呀,别再骚扰!”我苦笑笑,自我安慰道:“我是谁?我是狐狸精,我就要骚扰你!”
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梦中又一次做到了狐狸精,她在夜里和我谈情说爱,鸡叫时,她竟一声不响的走了。我想抓住她,突然醒了,我抓住了我的凉鞋。打开手机,快五点了。手机屏幕上面有短信的信号。查看短信,我很愕然,读完了,我又笑了。
短信上写道:“你是黄山,我是黄河。我知道你是谁,你是狐狸精,我要你骚扰我。开玩笑,对不起啦!你是四哥吗?常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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