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深幽的夜晚，堪蓝的月光洒在“天府之国”的一个小山村里，透过朦茏山顶夜色之中，一种凄楚激昂夹杂着尖细丝缠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着，声音凄彻悲泣，恐怖骇人―――

　　我一下用被盖蒙过了头顶，在惊骇的迷蒙中迷迷糊糊睡到了大天亮。

　　第二天，我爬起床来看，外面以清朗碧空，太阳也从那竹林山顶削然而出了，仿佛昨晚上我做了一个稀奇古怪而又诡异的梦，只是那恐怖的声音还在我耳边萦绕着。

　　二姐连忙走过来凑进我耳边神秘地说：“听说昨晚有鬼叫，你听到没有？”

　　我真的有点害怕，忙问：“难道是真的？不是我做的梦？”

　　“你还以为是在做梦，怪不得睡得这么大天亮，信不信由你，外面那些大人们到处在传言，说不定又有哪个人将要死了？”望着二姐那神秘莫测的模样，我感觉身子在发冷而且微微颤抖着。

　　二姐比我大两岁，我们是同一所小学，我那时才一年极，没有幼儿园的，是一个小不点。蒙茏的记忆中看到那些大学生带着红颔巾，手里拿着一面小旗整天在挥舞着，嘴里唱着革命歌曲＜我们是毛主席的红卫兵＞，臂上还有一个用红布框的微章，上面写着三个醒目的大字＜红卫兵＞，那时候我还小，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她们很神奇，而且耀武扬威的。

　　我们的学校座落在一个三岔路口，座北朝南的青砖黑瓦，檐壁斑驳疏离，而且很陈旧，象是一位苍桑的老人。

　　我的老师是城市下来的知青，而且皮肤白净，年轻漂亮，经常是长长到臀部的一根长辫子调皮地在背上摔来摔去的。

　　父亲是一位村干部，而且是地地道道的贫下中农出生，不知在他几岁时他母亲就过世了，在我出生时根本就没见过爷爷奶奶的影子，只是听父亲说起，我的祖上原来是城里人，只是为了防御打仗辗转在乡下，而且祖籍的一些亲人全部都漂得七零八落，无影无踪了。

　　爷爷背着父亲来到我出生的地方安家落户，好在父亲还认识几个字，会算术，而且很聪明，解放过后部队要他去从军，听说还偷偷地爬在车上换上了军装的，可是外公硬是把他从车上拽下来，不让他去，原因是在很小的时候已经和母亲和亲了，而且是招赘入户的上门女媳，当然要听岳父大人的教愧了。

　　每每父亲讲到这里，只是莫名的叹息，他常说，要不是外公的干涩，他现在也是一位军官模样了。

　　父亲年轻的时候长得也很帅，而且很有才干，没有多久，他带颔的一个村是全镇的第一位佼佼者，而且还要迎接那些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和那些从城里面下来的不速之客，在我的映像中都是一些有头有脸的高级人物。

　　父亲总是那么热情，不管是穷人还是富人，他都会乐意助人，帮助解决他们的困惑之忧。

　　母亲常说，他是一个从不回家的人，经常就是在外面忙碌奔波着。

　　可是母亲那美丽的笑脸从来没有怨言，而且任劳任怨地在家糊得一家几口人的生活。

　　我生活在那种家庭还是瞒幸福的了，我是老三，不谒世事，整天就知道瞎混的混丫头，在学校也不认真读书，到是哪里有稀奇古怪的事我一下子就会蹦在别人前面去了。

　　不知在我什么的时候，模糊的映像中看到一位老太婆被踿在大会上去批斗，说她是地主，当时她只是把头底得紧紧的，那时候我父亲还没当村干部，她只是村里的一个小仓库员，但在那时也还有点小有名气的了。

　　那时我的脑子里就灌输着这样的概念，要是在台上被批斗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他们都把他们归纳的所为的资本主义，右倾反革命主义了吧，直到有一次，我才弄得不明不白，就是遇到了一位当过老师的女疯子，难道她也是所为的坏人了吗？

　　记得有一次听说学校外面来了一位女疯子，围了好大一圈人，我跟着同学们一下子跑了出去，来到学校侧面那个阴沟的地方，果然看见一位女疯子，一脸的污垢，头发蓬乱，只是那瘦削的脸上有一双象活人的双眼木纳地注视着我们这些小毛孩子。

　　只见有同学去拨了一片莴笋叶子给她，而且她也毫不犹豫地收下了，只见她用她那脏手把叶子放在那又脏又臭充满着尿臭味的脏水洗了洗，然后象兔子吃草那样刷刷地吃了下去，而且还吃得有津有味的。

　　开始的时候我们非常的不理解，而且有同学还恶作剧地把叶子放在那阴沟里洗了洗又拿过她吃，果然，她又吃了下去了，同学们又开始在那里讥讽地大笑起来。

　　我回到家里，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母亲，母亲是一位善良的人，她就端了一碗饭来给她吃，那位女疯子抬头看了看我们，她并没有笑，眼睛还是没有神彩，她象饿得急了，接过碗来用她那脏手抓起来就往嘴巴里塞，也不用筷子。

　　之后听同学说她是一位老师，不知什么原因疯了，我感到心情很沉重，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妈妈，妈妈也只好叹了叹气，没有说什么。

　　在之后好久没看见她了，心里想着她是不是离开人世了呢？她有没有男人？有没有家人？

　　在后来听说邻近的村里的在开什么批判大会，说是在斗一位老师，我心里一惊！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告诉我，而自己又说不出来到底在哪里？我把课本一丢就跟着同学去看批判大会了。

　　在那时不上课是常有的事，老师更不会去关心这些，他们也只有任其发展了，所以所有的老师也跟着去看什么批判大会。

　　邻村的学校也是四面环山，青翠欲滴的竹林包围着，同我们村是山连着山，水连着水的，好象隔壁的两个邻居一样，一条小路直通到外面的大路边上，只是我们学校的小丘背面向着阳光的地方，就是一片绿绿青青夹着几许零碎村落的稻田平原了。

　　我跟着那些村民碌碌续续的来到那个学校里面，里面压着黑麻麻的一大群人，我混在人群当中，向台上看了看，是一位披头散发的女疯子，在凑进点看了看，呀！是那位在我们学校边逗留的女疯子――“女老师”，我一下惊得差点叫出声来，只见她面无表情地望着台下的人群，嘴里还喃喃说着什么，手被反捆在背上，双腿跪在台上，一位男人走到她的面前向着下面的人们大声地喊着口号：“打倒反动派，打倒一切的牛鬼蛇神，坚决跟坏份子划清界线，毛主席万岁！”

　　只见他一个人情续激昂的高举着拳头向着下面的人们口沫横飞着，想引着他的口号人们也跟他来个情续高呼，哪知道下面的人却无动于衷没有反应，只是冷漠地看着他，看着那个女疯子。

　　这时有俩个女人在台下窃窃私语着：“看，那个就是她的男人，听说还亲自向上级反应她是反革命份子，牛鬼蛇神，所以就把她抓了起来，她就成这样了，真是造孽呀！”

　　声音虽然很小，但是在那鸦雀无声的时候，大多数的人还是听到了，大家都表示同情起来，眼睛湿漉漉的。

　　人群中有人喊了起来：“什么是反动派，难道一位女疯子还要挨这样的斗吗，你们还有没有点良心？”

　　这时间人声鼎沸，一下子象炸开了锅一样喧哗起来，大家开始拍起掌来，心情激动地咐和起来：“就是，就是，你们有没有搞错哦？”

　　台上的人也开始不安起来，那些颔头的都纷纷站了起来，想打破台下的喧闹―――

　　这时，只听得有人大声叫了一声：“你们看，好多小狗也跟着跑到台上去了。”

　　我也跟着他们的眼光睨去，果然，有好多象小狗的灰色东西在台上到处乱窜：“不会吧，哪有小狗是那样的，嘴巴尖尖的，尾巴长长的，好象是狐狸”我看到过课本的知识，想表示表示一下。

　　一时间现场大乱，台下的的人都跟着大叫起来：“是狐狸，真的是狐狸，一只，两只，三只，哦，差不多十来只。”

　　这时候，只见台上的人慌了手脚，他们纷纷站了起来帮着驱赶那些狐狸，可是，哪里能驱赶得了，它们象是身上施了法似的，在台上迂蹓蹓的转来转去，撵也撵不走，驱也驱不散。

　　只听得有人喊：“老王，去把你家那只大黑狗牵过来，我还不信撵它不走。”

　　只见这时，那位女疯子一下子站了起来，一下子哇哇大叫冲开了人群，向着外面狂奔着，大家忙着让开道来，那些狐狸也跟着女疯子象着魔似的跑开了，我们镇了镇神也跟着跑出去一看，只见她们转过一个山窝就不见了。

　　只听得后面有一位颔头的老大爷说：“千万不要让她跑了，她是一个魔鬼，巫女，咋们以后这里还会有安静的吗？”

　　这时候，一些自告奋勇的二楞子，小混混拿着木棍也跟着追了出去。

　　可是没过多久，他们便殃殃地走了回来，没精打采的说：“我们跑过去追了一会儿，她跟着那些狐狸转过山丫就不见了，不知道跑到那个山里躲起来了。”

　　我心里窃喜，我本不想看到那位女疯子被他们抓回来，如果她被抓住了，那也只有死路一条了。

　　可是，从那以后就再也没见到过那位女疯子了，我还爬过山上到处找了找，可是还是没有她的影子，我在想那位女疯子女老师到底哪里去了呢，她跟着那些狐狸又是怎样生活的呢？这是一直困惑着我的一个谜团，一直按压在心里，直到这么多年―――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才知道那天晚上的叫声其实就是那位女老师的哭声和那些狐狸的附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