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位放大假,时值春日,万物复苏。我与女友便乘此良机坐火车直奔杭州。
火车上很静,我与女友相偎在一起,吃着零食,讲着笑话,好不惬意!女友时不时被我逗笑,发出银铃般的笑声。除了火车撞击铁轨的声音,它就成为唯一打破沉静的声音了。不经意间,我看周围的人时不时地注意我们,脸上不由得一红,我推了女友几下,示意她注意一点。女友眼睛一瞪,你着急什么!然后俩人便一言不发地看起书来。
坐在我们对面的是两个土里土气的男人,一老一少。虽然是早春,但寒气仍然逼人,那两人身上还穿着棉袄,棉袄很是破旧,几处大窟窿刺眼地展示在我们面前。黝黑色的面庞,满是被岁月雕蚀出的皱纹,放在桌子上的手更是犹如枯木,手指甲里面满是黑泥,手指间还夹着一支刚点燃的廉价香烟。那种烟我见过,是一元一包的红色“运河”烟。两个人看着我们露出憨憨的笑容,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俩是民工。
烟雾缭绕,飘到我们身边。女友轻轻地咳嗽了几声,用书扇了扇。我也是个烟民,但在女友面前却从来不抽,因为她是一个不喜欢闻到烟味儿的女孩子。
烟气被书赶得暂时散开,但马上又聚拢了回来。女友皱了皱眉头,重重地咳了几声。我想叫对面的两个民工把烟给灭掉,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烟雾越来越多,那两个民工似乎抽得愈发起劲,几乎都变成了身在“云海”中的神仙了。女友的小脾气终于爆发了,她猛地站起身来拍着桌子叫道,你们还让不让我活了?!
两个民工都同时一愣,脸上刚才那种逍遥自在的笑顿时消失,被愕然所代替。
我拽了拽女友的衣摆,被她猛地一瞪,只好又把手缩了回来。
你们难道就不能把这鬼烟给掐掉?!女友冲着两个民工喊。
那个样子老的民工忽然醒悟过来,连忙推了推同伴,两人随即把烟给掐了。老民工把车窗打开,正要把烟头扔到窗外,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又把手给缩了回来,将烟头轻轻地扔在地上。然后连忙跟我女友赔不是,只有那个少的似乎很腼腆,红着脸一语不发。
我这时反倒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刚要说话,女友这时嘴里嘀咕着,有现成的吸烟室找不到,真是土包子!
少的面色一阵发白,无言地坐了下去。
我感觉女友似乎有点过分了,忙把她拉回座位,安慰了她几句,又笑着让那两个民工不要生气。
那个老民工笑着说,是我们不对,乡下人没见识,在这里吸烟给这位姑娘添麻烦了。说完还弯了弯身子。
我刹那有点感动,心中好像有很多话要对这两个民工讲,可还是说不出来。
奔波了这么长时间,我和女友都累了,我们便想在座位上小憩一会儿。朦胧间我突然看见那个老民工弯下身子,将刚才那没有吸完的烟头捡起,站起身来走到吸烟室,随即便是一阵烟雾腾起。
我的眼里猛地一阵刺痛。
火车广播里传出列车员动听的声音,那个老民工站起身来说,我们到站了,刚才真不好意思。说完便和少的向车门走去。
他们快要下车时,我追了上去,将自己身上的一包蓝色“一品梅”塞到老民工的手中说,兄弟,这个给你!
兄……弟?老民工好像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将这两个字喃喃地在嘴里重复了一遍。
是的,兄弟!我诚恳地说。
老民工倏地发出爽朗的大笑,好,兄弟,谢谢!说完也向我手里塞了一个东西后便走下车了。
我摊开手掌一看,原来是一个红红圆圆的鸡蛋,殷红色的光芒好像跳动的火焰,很灿烂动人。
女友问我哪来的鸡蛋,我说是一个朋友给我的。
漫步在杭州的街头,看着满是钢筋铁骨的高楼大厦,我的心中又有一个声音在呼喊——我的民工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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