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日下午，很平常的一个下午。机关大院宿舍区开进一辆小面包车，一辆写着“检察”字样的小面包车。车上出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个冲着一栋楼房的三楼喊：“牛副局长，牛副局长！请你下来！”

　　一个脑袋就从三楼的一个窗户伸出来，说：“谁呀，——做什么？”

　　“我是检察院老汪！——请你去一趟！”

　　牛副局长“哦、哦”着，脑袋缩进了窗户。

　　但是别的窗户有更多的脑袋伸了出来。伸了出来的脑袋看着牛副局长被两个人一前一后夹着，进了“检察”的车；又看着“检察”的车缓缓出了机关大院的门，然后一溜烟地往检察院方向驶去；一声笛鸣，像一缕叹息。

　　第二天星期一，不平常的星期一。上午，牛副局长像往常一样来到办公室上班。坐在他对面的马副局长问他：“昨天请你到哪里做什么？”眼神是探测的，关心的。

　　“快别说了！”牛副局长笑笑。

　　马副局长看出他的笑中有别的内容。“没事吧！”是试探性的。

　　“那些人，无事找事！”

　　“你就……坚持嘛！不就范嘛！”

　　“那容得你？他们要揉你，揉你个半死！”

　　“昨晚什么时候回家的？”

　　“搞到十点多！”

　　“都讲了？”

　　“还有什么隐瞒的？都讲了！”

　　一声叹息，是马副局长的，叹息里蕴着同情，又似乎不只是同情；还有什么？费猜详。

　　叽叽喳喳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别的办公室里已经来了好多人，在旁听。

　　不一会，牛副局长被熊局长请到了办公室。一问一答，与刚才和马副局长基本相同。

　　这一天，这个局就没有平静过。两个一起，三个一堆；公开场合，重帷密室；上班时间，下班以后；或窃窃私语，或高声大气，或嘻嘻哈哈。有一些人踽踽独行，看似沉静，像一口深井，实际上井底泛着浊浪。

　　这天下午，有人就到检察院“讲了”。

　　第二天，第三天……又有人进去了。

　　这些人讲的内容，与牛副局长的不同。这些人讲的是自己的经济问题。牛副局长讲的是自己和未婚妻赵女士的恋爱经过。那天检察院的几个朋友把牛副局长接去，又把他的未婚妻赵女士也接去，设了宴席，说牛副局长在前妻去世以后和赵女士相好要办喜事了，值得庆贺，就轮番和他干杯，又要他讲是怎样勾引美丽的赵女士的。

　　哎，确是无事找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