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能当上生产小队的队长,是因爹本分老实,更主要的原因是爹家门上挂着爷爷和大伯的两个烈属牌。那时讲抓阶级斗争。
讲抓阶级斗争人也要吃饭,可人填不饱肚子就要想办法找吃的,而可吃的粮食是生产队仓库里的粮食种籽。吃粮食种籽的机会是在点种粮食的时候。而爹最头疼的时候也是在播种的时候,他要想法不让社员们吃种籽。
点种花生那天,爹把种籽摊在仓库门前的空地上,担来人尿淋在上面。可饿急眼的人们那管人尿马尿,吃进肚里也死不了人。结果人人嘴里都散发出一股股尿臊味,还暗暗骂爹缺德。再加上鼠盗人偷,刚点了花生的地里被糟踏了个乱七八糟。爹急呀,秋天交公粮,这油料是定了量的。
平整了土地,重新点种,当着社员们的面爹在花生种籽里拌上了农药。这次种籽一粒不少被点种到地里。
这天黑夜,六岁的大哥突然口吐白沫直喊肚子疼。爹一声炸呼:我儿子偷吃了拌了毒的花生。娘也披头散发哭天抢地,惊动了全村人。
很快许多人围在了我家,有出主意赶忙送医院的,也有说时间来不及了,快叫半农半医。最后大家说还是用土办法灌人尿粪,让孩子把毒食吐出来。于是大哥被强按了头,灌了一肚子人尿粪,又“哇哇”吐出来。
娘边哭边骂爹伤天害理,花生种籽又不是我家的,爹干吗那样认真?要是大哥有个三长两短,娘声称要和爹拚命。
爹抱着头蹲在当院,“呜呜”哭出声来。乡亲们都劝娘,说爹也是为大家好,粮食种籽都被偷吃了,秋天收不来粮食,挨饿的人还不是更多?
从此,种了粮食的地里,再也没被人偷偷把种籽翻走。庄稼苗也就齐齐全全长了出来。
只是大家不知道,当年爹用的是苦肉计,当着乡亲们的面拌进花生种籽的农药,是爹用化肥兑成的水,爹可不想让乡亲们真中了毒。为了让人们死了暗地里让孩子去地里偷翻种籽的心,爹就让大哥吃了一把拌了泻药的花生。这事儿连娘也瞒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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