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兵非常想有一套便装。原因是他有一次穿着军装外出受了一点窝囊气。
那是三月的一天,高兵一身绿色在淮海路的一家百货商店里逛着,在卖鞋的柜台旁,他见到一个西装革履的人正在试穿一双皮鞋。服务员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在笑容满面的介绍这双皮鞋怎样怎样好。高兵也非常喜欢这双鞋,就询问了一下价格。不料那个女的抬起头来,看到他是一个当兵的,脸上如花的笑容立马收了起来:“五百元,你有那么多钱吗?”高兵很是生气,把手伸进了口袋,可惜他掏不出那么多钱来,要是能掏出来的话,他当场会甩到柜台上去的。
一个星期天,高兵决定到银行去取钱买一套便装。
高兵所在的部队在城郊结合部,治安不是很好。银行离部队比较远,得穿过好几条杂乱的街和搭满临时建筑的胡同。
他在路上慢慢地踱着,两只眼睛顺便瞄着路边衣服店里的服装款式。走着走着,他感觉身后有一个影子好像在隐隐约约地在跟着自己。他回头一看,是一个长得非常漂亮的姑娘,年龄不是很大,20岁左右的样子,怀中抱着一只黄色的皮包,神情好像怯怯的,不是很自然。他不禁加快了脚步,却不料,姑娘也加快了脚步;他把脚步慢了下来,姑娘也把脚步慢了下来;他站在那儿装着挑路边小摊上的东西,那姑娘却也停下来装着在买东西;他拐到另外一条街上去了,姑娘也跟着拐了过来。
难道姑娘对我一见钟情?他心中不禁想道:她那高挑的身材、漂亮的脸蛋,一看就是电影中的“主角”,怎么会找我这个又黑又矮的“群众演员”呢?要不碰上坏人了?现在外面诈骗下套的很多,自己得小心一点,可是自己没什么好骗的啊?或许我们只是同路人,我有点自作多情了。他想着,想着,就到了银行的门口,他回过头来一看,那姑娘还在不远不近地跟着,他趁那姑娘不注意,一闪身躲进了银行,他做完这个动作的时候,心中不禁笑了起来,自己这是怎么了,光天化日之下,好像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
他抽过一张取款单,正准备填。不经意地瞥了一眼门口,他愣住了,只见那个姑娘抱着包也推门进来了,并径直向他这边走来。他愣在了那儿,心中不禁发毛。再看姑娘的神情,没有刚才的那股紧张劲了;高兵的神情却紧张了起来,好像那个姑娘是个警察,而自己是个小偷一样。
姑娘冲他笑了一下,口中甜甜地说了一声:“谢谢!”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为了礼貌,脸上的肌肉也只好堆出一个笑容出来。姑娘从他旁边的架子上抽下来一张单子,把皮包放在营业台上,把单子铺平放在包上,伏在他身边写了起来。他想:姑娘为什么谢我呢?
他故意在那儿磨蹭,等姑娘先办手续。
姑娘填好单子后,把它递给了营业员,然后打开了皮包,把手伸了进去,一沓、二沓,一连拿出了十几沓,都是一沓沓整齐的百元大钞!
他恍然大悟。心中不禁翻江倒海,慢慢地踱出了银行,走到垃圾箱旁边的时候,他把填好的取款单揉成一团扔了进去。他把自己的军帽又正了正,大步地向部队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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