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静悄悄的,月婆照得桥面上白花花的,华月望着平静的河面,月婆那张慈祥的面孔好象在对她笑呢!时而一只孤独的夜鸟在河面盘旋,发出两声哀叫,鸣啼的余音渗透了整个黑夜。夜,静得有点可怕。
华月满面泪痕地注视着河面的月色,突然一条鱼儿翻身,扰乱了河面的平静,月婆的脸皱得象在滚水锅里拖过似的,难看透了。少顷,河面又恢复了平静。华月想,如果我纵身跳下去,河里立刻就会荡起大的波浪,可惜呀要惊扰沉睡中鱼儿的美梦。但水面经过剧烈的骚动之后,顷刻间也会恢复平静,一切都会在瞬间的举止中结束。人死如灯灭,管他亲情、友情、爱情,什么也不想,什么也别管,那不是一种解脱吗?
华月在桥上立了许久,世界象是已经死去,没有一点声音,没有一点动静。残酷的现实翻江倒海般涌满脑际,那个和她曾经山盟海誓,花前月下的丈夫,怎么越来越陌生,越来越厌恶呢?一次次的晚归,一次次的留宿在外,置孩子和妻子不顾,沉醉于女人和赌博中。三番五次衬衣上沾着女人的口红回家,华月的一次次容忍,一次次好言相劝,都于事无补,在丈夫脑海里完全抹杀了家的概念。丈夫的形象在华月心里逐渐失去了光泽。但她仍然寻找机会,温柔地俯在他耳边,回忆他们相恋时的情景,企图拉他回头,但回答她的却是儿时乡下猪一般的鼾声。
华月心里郁闷到了极点,苦心经营的这个家,让她付出青春的这个家,却让她精神近乎崩溃。人一旦钻了死胡同,顿觉天窄地小,无路可走,唯一可走的路就是死路一条。往事一幕幕,犹如阻挡不住的洪水,又象放电影一般在脑海浮过。
“妈妈你说过,我期末考试数学考了满分,语文98分,你就请几天假陪我好好玩玩的,还给我买喜欢的玩具,可不准说话不算数哦!妈妈对我充当三种角色,既是我的妈妈,又是我的老师,还是我的朋友,这可你自己说的,要陪我快乐成长,那我就是天下最幸福的人了。”孩子稚嫩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你的话我都记住啦!自己多注意身体,家里一些事情,等我慢慢来做,有时间多教教儿子,我们虽然不富有,但健康和谐的家庭氛围就是一笔无法计算的财富。”“我的事,你少掺和,现在哪个男人在外没有朋友的?整天唠唠叨叨烦死人!”昔日丈夫判若两人。现在好话歹话都听不进。今天又是一次狂轰乱砸式的吵闹,华月彻底地失望了,她想逃避现实,一向倔强的她,居然变得如此脆弱。乱麻一般的思绪,让她对生活充满留念,又充满愤恨,生与死的较量,生与死的抉择。愤恨总是更能激励人去钻牛角尖,也就进了死胡同。忘掉孩子纯真的笑脸,遗忘孩子稚嫩的呼唤,生活犹如一潭死水,溅不起一点激情的浪花。死吧,死吧,这将是华月唯一的归宿。理智和思想都飘离了躯壳,钻入河水里。她闭了双眼,准备纵身一跃。
“孩子,我的孩子,呵呵!乖乖!呵呵!我找到你啦!”一个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女人,好象从地缝冒出来似的,抱住了她,一阵欢呼叫喊,一股恶臭钻入鼻孔,令人作呕。华月慌乱地挣扎。
“呵呵!弄错了!弄错了!他没你大!他游泳了不回来,我等他!你看见了他,要告诉我啊。”
华月猛然觉得心里生疼,刚干涸的眼眶,再度盈满水光,这是理智的折射,人性的回归。以前听人说过,有这么一个女人,大概就是说的她吧。女人的孩子落水后,她太想念孩子就疯成了这样,每天都睡在桥底下等她的孩子回来,女人年迈的母亲看到女儿疯了,急得卧床不起。失去孩子的母亲,竟是这般模样,失去母亲的孩子又会怎样?
华月象是经历了一次心灵的洗涤,生命是如此的脆弱,不堪一击,相互维系,相互依托,这是赋于生命的责任,华月拖着疲惫的身躯往回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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