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旁刚脱去了露珠的草芽芽还打着盹儿。
甜甜楚楚地跟在妈的身后,絮絮地就落在大后边了。他回过了头,眺望着目光尽头的那街旁的网吧,波波留恋之情不禁油然而生,他望了好半天,又转过了身来,脚步放得更慢了。
“那泉眼的水再甜,也不只俺一家去弄着吃,去烧得什么纸?还叫什么发个喜钱?”甜甜在心里嘟囔着说,“好容易盼来个星期天,去网吧里上上网打打游戏多好玩?偏偏就······”
甜甜急步赶上了妈妈:
“妈,咱不去中不?”
妈回过头瞟了一眼,但没有吱声。可从妈那慈祥严厉的表情上,甜甜一下仿佛就又读到了什么。甜甜妈仍大步地往前走着,脚板踏得地面扑扑直响。她手里的那烧纸的包儿,在她的身侧伴随着她那苍劲的脚步,不停地前后地摆动着。
前不久,村后岭下的深沟里冒出了一眼泉眼来。泉眼在深沟里的一边的石缝上,水哗哗地流着,水质又清又亮的,村里不少人都去弄水吃。甜甜妈得了这一消息,昨天就去弄来了一桶,她烧开了让众人品尝。“好喝,好喝,甜……”众人啧啧称赞。“好啊,明天俺就到那泉眼边上去给龙王爷发个喜钱,从此俺就也吃这水了……”她说的发个纸钱就是去烧些烧纸,以表对龙王爷的感谢。
“妈,您也真是的,赶集人家帮您捎捎脚,您就给人家些苹果,邻居家给点好吃的,您就快买些鱼肉给人家送去,您……”
“做人就该如此,羊羔还知道跪膝报恩唻……”
甜甜这次随妈去泉眼处烧纸,也是在妈的强制下被硬拽来的。
望着妈那严厉的眼神,不久前的一段往事不由地又浮现在了甜甜的眼前:
那也是个星期天,是傍晚的时候。
“甜甜,今晚随妈到村主任家走一趟,”甜甜妈说。
“做什么?”
“送包茶叶,一包好茶叶。”
“干嘛送茶叶,还是给村主任家?”甜甜皱起了眉头。
“孩子你真傻呀,还是假傻呀?要不是村主任,咱能吃上低保吗,年年月月都能领到钱,尤其这几回还都是人家村主任去镇上开会顺便给捎领来的,又省了咱不少事……”
“要去你去,俺不去……”
“你这孩子……”妈举起笤帚来了,“低保的名份给别人也中,可给了咱……东西不在多少,咱有这个心……羊羔还知道跪吮妈乳呢?咱得让村主任知道咱知他的这份情……”
“俺去还不行吗?”甜甜屈服了。
那个夜晚,甜甜跟在妈的身后,走进了那个灯光灼亮的门口……
几天后的那个早晨,甜甜一到了学校里的课桌上,他就发现自己课桌的洞子里不知道是谁给放上了一大摞的本子和一盒子的精制的圆珠笔,同学告诉他是村主任送来的
甜甜回忆着妈妈一个个知恩报恩的故事
突然,阵阵嚒嚒的绵羊的叫声打断了他的回忆。
一位牧羊人驱赶着一群绵羊迎面而来,羊儿香甜地啃吃着一颗颗的草芽芽。就在此时,就在那大群羊的边上,一副羔羊哺乳的镜头就映入了甜甜的眼帘。正走着的一只老绵羊站住了,它四肢撑开,稳稳地站着。一只满身漂白的打着比指头肚还小的一个一个的卷儿的小绵羊,朝着老绵羊奔去。到了老绵羊跟前,它跪下了,它的脑袋朝老绵羊的乳头拱去,它的前腿双膝跪在地上,嘴巴衔着妈妈的乳头,吧嗒吧嗒地吮吸起奶汁来,它的那小脑袋还一摆一摆的......
甜甜凝视着那场景,看得出了神,思想得也出了神,又落妈的后边了。
“不能快点嘛?”妈喊。
“甭喊了,俺这就追上妈!”
甜甜收回了眼神,加快了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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