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接到春水的邀请，内心纠结，星期二是工作日，不宜出行。几经犹豫，上了两节课，向老婆大人请假。老婆不同意，杉只好写保证书，发誓坚决执行老婆的指示：“少喝酒，多吃菜，吃不着，站起来。”

　　十一点钟出发，十二点半赶到港口，在“恋海之水”的指引下，找到长兴海鲜城，找到“三江春水”厅，推门进去，高朋满座，笑语片片。

　　杉落座后，低头闷声，喝汤吃菜，争取填饱肚子，下午回去上班。春水举杯，杉不敢婉拒，也不懂婉拒，就这样慢慢地喝开，与豆友互动，话慢慢多起来。和老怪开始数手指，老怪读书虽少，但一年级的数学知识一点也没丢，不愧是小学毕业的高材生，杉连输好几杯。

　　没办法，只好拉“ｌｕｔｉｎｇｙｕ”老弟挡炮火，杉跑去卫生间挖喉咙。几个来回，醉了。老怪也醉了，撞坏杉的优盘。到宾馆，开好房，老怪一个劲地拉着杉的手，絮絮叨叨，不让杉睡去。杉听着老怪的故事，看着他脸上淌下的两行泪，心酸酸的。下面是老怪的故事，有兴趣的朋友不妨听杉细细道来。

　　一

　　豆友一听介绍，都说“哎，我知道，你就是那摄郎。”对不起，我不是色狼。我的“南山”是越南山的意思，“老怪”是纪念我曾经一个叫“小妖”的越南女友。

　　1999年中秋，在外地工作的我回到边境老家过节。晚上，四哥带我到我们村对面的越南村子，参加越南人的中秋茶话会。

　　月光如水，清辉笼罩的远山黛蓝黝黑，别一样的神秘与静谧。茶话会在一个晒谷场上举行那个，村民和小孩嘻嘻哈哈的谈笑。我和四哥被越南村民当作嘉宾请上主席台，与两位越南公安、三位女教师一样待遇。

　　台面是月饼、柚子、葵花籽等，村长讲话、公安讲话、女教师讲话，然后是唱歌，最后一个节目是边唱边跳，我和四哥也被推到人群中，跟着前面的人游行。每一个小孩举着五角星形的灯笼，蜡烛的亮光映照出来，整个游行队伍成了耀眼的火龙，蜿蜒在仑河边。

　　越南人嘹亮的歌声在月色中传得很远，静静消失在群山里。一个小男孩的灯笼着火了，茶话会也散了。

　　学校在村子旁边，两位下来搞社教得公安和三位女教师住在那里。我是怕越南公安的，据说比较野蛮，四哥胆着我，女教师也热情邀请，就这样去了，就这样认识了“小妖”。

　　叫“冠”的越南公安推我坐在最美的女教师旁边，她就是小妖。小妖瓜子脸，笑意盈盈，和“恋海之水”一样可亲，但恋海的笑是清纯，是无暇，是山泉。小妖的笑是热情、大方，是甘蔗汁。

　　二

　　这位娴静淑婉的女孩，刚从师范毕业，分配到边境工作，要一年才可调回家。她身着越南的国服“奥黛”，玲珑曲线在白色旗袍式下婀娜多姿，星眸玉面，倾倒了我。我坐在小妖的旁边，闻着处女的天香，我愈发谦虚谨慎，与对面的越南公安交谈，不敢得意忘形。

　　两位公安不仅没吃醋，反而鼓动小妖和我喝交杯酒。我诚惶诚恐中感受到他们的善意，和叫“冠”的公安认作“老庚”。老庚要喝酒，恭喜祝贺的，一连喝七八杯啤酒。

　　和小妖喝交杯酒，其实也简单，就是小妖用汤匙喂我一杯啤酒。一口一口，喂了十来分钟。轮到我喂小妖，小妖微微开口，红唇皓齿，艳色欲流，看得我的心都酥了。

　　一片掌声过后，小妖独舞。如水月华下，青山静观中，一位身穿白色长裙的古装女子，时而轻缓，深情款款；时而骤急，雨打清荷。既有青春的曼妙，也有侠骨的柔情。在八月十五的中秋夜，嫦娥步出蟾宫，万里长空，轻舒广袖，述说寂寞与欲求。

　　我沉浸在瞎想中，直到小妖捧起一杯啤酒，摇晃在我眼前。我慌乱地站起来，迎接这被谪贬的仙女。小妖盈盈地做个交杯的手势，我压住内心的狂跳，轻勾手腕，饮下人生中最美的一杯酒。

　　我醉了，我的手不经意摸到小妖的柔胰，温润轻滑，忍不住攥得紧紧，手指又轻轻摩挲

　　三

　　我的心跳加速，小妖的脸色潮红。

　　小妖想抽手，扯了几下，但到口的美食，我怎么能轻易放走。我一手攥着小妖的玉手，一手举杯向老庚“冠”致以诚挚的谢意。

　　小妖说要唱一首歌，顺势挣脱我的魔掌，走到院子中间，清唱玉女掌门周慧敏的越语版《如今想拥抱》，歌声散步在露水中，哀婉幽怨。她一袭白色“奥黛”，沐浴在牛奶一般的夜色中，不染纤尘，仿佛如仙女翩翩，欲离人间而去。却又回头眷恋，不舍人间真情，欲走还留，飘渺难离。

　　我屈下双膝，匍匐于她的裙前，聆听忧伤的歌声，仰视她圣洁的脸庞，我泪轻流。小妖抚摸我的头发，拭擦我的泪水。我依然静静参拜这“观音菩萨”，享受她的爱抚与眷顾。

　　冠捧来两杯啤酒，小妖轻拉我起来，缓缓拥我在怀。我们拥抱着，又喝一杯交杯酒。我真的醉了，我生出渺小卑微的念头，我不配小妖纯洁的柔情，但我不舍小妖温暖的胸怀。

　　露水越来越大，已经沾湿了树叶、小草、桌子。冠拥着一位女教师，另一公安也拥着一位女教师，在这寒冷的夜里，大家互相依偎取暖。四哥不知什么时候回家了，只留下我一个人在越南，和一群越南人呆在一起。

　　小妖坐在我大腿上，搂着我的脖子，她的腰被我紧紧地搂着。小妖含了一口啤酒，轻渡到我的嘴中，香醇浓艳。我也含了一口酒，堵上小妖的嘴，渡进她的喉咙。

　　尾声

　　那天在宾馆，老怪的故事只讲到这里，杉一直追问下面的情节，或许儿童不宜吧，老怪避而不谈。八月十五前几天，他说，忘不了那次中秋节，要过越南找小妖，希望再过这样的中秋节。杉说，小妖或许结婚生仔了。他说，那就等她离婚吧。老怪痴情如此，让人不免唏嘘。

　　醉酒的男人最三八，昨天，老怪又打电话骚扰杉，唠叨一个多钟头。杉是个俗人，未免八卦，问他那晚的事，并说，照情况看来，应该有戏。老怪沉默多时，才叹口气说，那段时间身体偶染微恙，房事不宜。后来得一江湖郎中妙手回春，老怪身体生龙活虎，再回头找小妖，她已经调回老家潭蓬。

　　唉，老怪，杉祝你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