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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去哪儿了?

时间:2013-11-27 09:29来源:好心情原创文学 作者:王将军 点击:
(一) 二龙!!你爸!你爸!!! 我爸怎么啦? 你爸掉进河里啦 二龙赶到河边去的时候,河水还像小时候那么平静地流淌着。 他想象不到,几个小时前,一个男人在里面的挣扎,是怎样打扰这片死寂的。 疯了啊,看他是要抓鱼的架势,这时候,鱼都进洞了,哪儿有

  (一)


  “二龙!!你爸!你爸!!!”


  “我爸怎么啦?”


  “你爸掉进河里啦……”


  二龙赶到河边去的时候,河水还像小时候那么平静地流淌着。


  他想象不到,几个小时前,一个男人在里面的挣扎,是怎样打扰这片死寂的。


  “疯了啊,看他是要抓鱼的架势,这时候,鱼都进洞了,哪儿有的鱼啊……”


  “二龙啊,正好这个季节,水流太急了,直接飘到下游,都来不及捞啊……哎……”


  二龙想象不到,河水也带走了那个男人的挣扎。


  (二)


  “二龙出来!”


  二龙爸这一吼,把周围的狗都吓得警觉地吠叫了起来。


  二龙爸把手提溜着的草鱼递给二龙,“今儿咱你最爱的酸菜鱼的干伙!”二龙爸洗洗沾着油漆的厚厚的手,然后麻利地围上围裙。


  “你妈说她晚上加班,今儿爸爸就给你露一手儿啊……”


  二龙在院子里蹲着,摆弄着脚趾头。


  渐渐地,狗叫的声音一点一点沉进天黑里了。刀与菜板的声音倒是和月亮一起升起来了。


  二龙一直蹲在院子里,乘着月光,认真地摆弄着脚趾头。


  可能他是觉得,屋里的灯还没有外面的月亮亮呢。


  与此同时,蔡老板的手正在二龙妈的腰上掠过,这一掠,二龙妈就知道什么意思了,嘴角抿着笑了一下。


  晚上,二龙妈走进蔡老板的办公室,像往常一样。蔡老板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叼着一根黑色的烟说:“桂花儿啊……我要去南方发展了,这一年我也没亏待你,你要是跟我走呢,咱们过几天就动身……你要是要留在这儿,守着你那个不中用的丈夫和傻儿子呢,咱们也就缘到尽头……你缺男人,我缺女人,咱们谁也没吃亏不是……”


  二龙妈把围裙卸下来,搂着蔡老板的脖子说:“我又有什么选择呢?一个30多岁的女人,稀里糊涂地嫁到这个破地方,又稀里糊涂地爱上一个男人……无非是只想对自己好一点儿,这有错吗……”说着嘤嘤地呜咽起来,蔡老板也搂过她,“我也从来没有嫌弃过你啊……从你一进我办公室报道的时候,我就看上你了,咱们都是苦命的人啊……”


  他们抱得更紧,更紧。


  在这个晚上他们忘记了一切,一切也都在这个晚上发生了。


  (三)


  “爸爸,你去哪儿啦?”


  “干活儿呗,不然你吃啥,傻子……”


  二龙爸没了工作了,近来,他开始早出晚归;他开始等不及二龙妈的早饭,赶不上审阅二龙的作业。每天都带着油漆的味道回家,在味道没散去又出去。


  “一个初中毕业的,还不是要走老远的路到城里,早起贪黑啊……”“不过还好,你还有媳妇有儿子的……”工友老张给二龙爸上了一支烟。


  “嘿嘿……”二龙爸摸摸脑袋憨笑了起来,“我媳妇也在城里打工,听她说是一个饭店。”


  这天是中秋节,工地提前下班,一块月饼二块五,二龙爸掏出五块钱买了俩月饼,包着回去。


  二龙爸捂着这两块月饼,踩进家门,看见二龙妈在翻箱倒柜,像是在找什么,又像是很慌张。


  二龙爸奇怪地走到她旁边:“找啥呐?”


  “哎呀!你吓死我啦!”二龙妈推了他一下,“行吧,你回来了,我也省得给你留口信儿了……我要走了……”


  “你去哪儿呀?去多久?啥时候回来?”二龙爸紧紧地攥着手中的月饼。


  “走了,就是不回来了!我是被卖给你的!我是个城里人!当初你妈买我,不也就是为了给你家传后吗?我的任务达到了,我现在,要过我的日子!”二龙妈提起包儿,头也不回。


  “求你,别走”,二龙爸拽住她的包,“二龙怎么办?你让我一个男人怎么照顾他?”二龙妈抢过包,也顺便把二龙爸手上的月饼打到了地上。


  “你还不明白吗?你要是有点出息,你就不会三年、他妈的三年,三年、三年还生个笨种!”“你也就配跟母猪睡!”


  “求你求你求你……”二龙爸跪着抱住二龙妈的腿。二龙从里屋走出来,看见爸爸这个样子,他也跪了下来,抱住妈妈的另一只腿大哭,抱得紧紧地、死死地。


  二龙妈拿出剪刀,指着自己的脖子,“我现在是一尸两命……我现在求求你,求求你,放了我吧……”


  二龙妈走了。


  在月亮没有完全升起来之前。


  二龙爸把掉在地上的月饼捡起来,塞给二龙。


  “爸爸,你吃月饼了吗?”


  “吃了啊,可老好吃了呢!”


  那天晚上,二龙爸出去了。


  “爸爸!爸爸!你去哪儿啊?”


  二龙爸想说一句:“去死!”可是话到嘴边,又突然觉得他的傻儿子不会懂的。他摸了摸二龙的有棱有角的脑袋瓜,“明天爸爸就回来了。”


  二龙自己在家窝在被窝里,他想赶快睡着,他想看看明天。


  (四)


  二龙爸自那以后天天喝酒捱过日子,偶尔打打二龙解闷儿,打得二龙身上青一块紫一块不敢回家。


  后来,二龙见到他就跑,听到他的声音就哆嗦,在梦里都梦着爸爸边打边骂:“都他妈的是你……”


  二龙两三周不洗澡不换衣服都是正常,人也一天比一天瘦下去。


  终于,二龙的大姨实在看不下去了,就把二龙接到乡下自己家,二龙也算过着好日子了。只是每次吃饭的时候都被分到一个小桌子上,大姨教育自己的儿子的时候也顺便带上二龙:“你要像那个傻子似的吗?……我看你呀就快跟那个傻子一样了……”


  二龙也有好一阵没有再见到他的爸爸了。


  (五)


  二龙爸像往常一样,坐到小酒馆晚上打烊。


  他拎着剩下的半瓶酒晃在街上,这条街他晃着走了将近两个月,今天不知是怎么的了,脚底踩不实这片地。他索性就摊在别人家的苞米地坎儿上,吹吹凉风也是好的,“星星啊还是那个星星,月亮啊还是那个月亮……小妹妹啊,坐……船头……哈哈哈哈……”


  这个时候,老杨家的女儿踩着歌儿点儿慌慌张张地从苞米地钻了出来,她理了理衣襟和头发。


  二龙爸灌了酒精的眼睛隐隐约约感到面前前走过一个人,一个女人,不管不顾地站了起来,喊着“二龙妈?桂花儿!你回来了?……”说着就上去搂住了老杨家女儿,老杨家女儿吓得突然叫不出声儿来,只是挣扎着。


  “我想死你了……二龙这个孩子咱不要了,跟我回去过日子吧……咱再生他妈的一个……”说着抱着挣扎的老杨家女儿又咬又啃,老杨家女儿得空儿终于打开嗓子大喊大叫起来。


  这时,苞米地里又钻出一个人,男人,是老周家儿子。他匆匆地把裤腰带拴上,捡起地里的砖,闷头给了二龙爸一拍……


  二龙爸醒来的时候,是在凳子上,手是被反绑着的,脑袋上还隐隐作痛。


  村长、妇女主任、还有两个“公安服”的人站在他的面前,审问他知不知道昨晚做了什么,犯了什么错误。


  二龙爸嘴里只是念着:“二龙,爸爸错了,爸爸不打你了,二龙……桂花,桂花,二龙真的是个懂事的好儿子……”终于二龙爸哭了起来,直到声嘶力竭。


  经过了一上午的商讨研究,村长和妇女主任最终决定:二龙爸不是故意而为的,并且他现在也疯这个样子了,还是给条生路吧。


  “那怎么能行!”老杨女儿拽着衣角,眉头一紧,嘴嘟嘟着。


  村长叼着旱烟上下乜了一眼老杨女儿“他也没把你怎么的不是吗?”


  “你们就感谢他狗娘养的命大吧,这一砖倒是要了他的脑袋没要他的命……哎……”


  就这样散会了,可是这种“新闻”也就在这个“寂寞”的村儿里隔空传说了起来,而且版本不一:什么二龙爸都把杨家女儿的裤子扒了啊;什么老杨家女儿给了二龙爸的裆一脚啊;什么老周家儿子正在苞米地里撒尿,正巧就拣着个人啦……也有些总在中山装口袋里别着没油儿钢笔的人猜测,这没准儿是老杨家女儿和老周家儿子这对儿野鸳鸯计划好的一场闹剧,“哎……罢了罢了……人穷可矣,色胆包天,天理难容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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