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常相见。”当我想起这些剑一样的文字时,我仿佛看见了雪白的衣裳,殷红的血,渐染如花漫。 ——题记 一 隔着铁窗,雨弦能看见窗外飘起的细雨。雨弦独依着铁窗,陷入了沉思。 子华的脸,就在这个荡漾着无限温柔的夜的平面上浮现了,随着涟漪,顺着波心。随着雨丝,时而模糊,时而清晰,时而笑着,时而恼着。 雨弦忘情的以为,子华真的就在她的身边,真的和她一起,在这高处,看着活着的风景,说着他们自己的故事。 雨弦伸手捧起一捧跳动着的空气,想把子华的气息也装进怀前的衣兜里,好让午夜梦回里,不再寻觅,不再哭泣。 当她把冰凉的手旋回来放在眼前时,却发觉她捧回的不是子华的笑,而是躺在手心里冰凉的思念和满掌心杂乱无章,纵横交错着的忧伤。 一根根回忆的弦,就如这把天地连接在一起的,闪着灯光的道道雨丝,此刻也绵绵的把子华的身影绕进了她的脑海—— 飘过百日个思念的夜,在这个充满诗意的春天和这个乍暖还寒的季节里,雨弦不由得的又想起已经离开了许久的子华,无止境的想念。 雨弦在心里问了上千遍:“子华,你可安好?” 雨弦觉得,这整个春风里都飘着子华曾经的好,漫山遍野的山桃花瓣里都散发着他浅浅的笑。 还有子华醉酒的模样,让她愤怒,也让她心疼。 二 那个时候,雨弦总是喜欢轻轻的依偎在子华的怀里,静静得倾听夜的喧闹,心的安谧;倾听他均率的心跳,均匀的呼吸,柔柔发丝间的爱昵,睫毛间的缠绵;倾听他手心里无尽的关怀,眉宇间的无言心疼。 雨弦以为,就那样,卷缩在子华的怀抱,便可以长长久久,而后慢慢的变老,即便是等到头发花白,牙齿掉光,皱纹深了后,她,依然不放手。 雨弦以为,那段天赐予他们美好的尘缘不会因距离而疏远,那份爱也不会因为时间而改变,即使是最遥远的隔绝。 今夜,听雨声呢喃,子华的誓言借着漫天的雨滴浇灌着雨弦整个身体,她不想阻挡,也无须阻挡。此时此刻,雨弦多么地想把这许多的疑问融合进这柔柔的雨线里,来替她画一个圆满的结局,好让她在这圆满的结局里再做一回子华的伴侣,做一回他枕边温柔的妻。 子华说:“雨弦,来生吧,来生,我那儿都不去,就在奈何桥边等着我的雨弦,我们一起赴那座哀怨的独木桥,同饮那孟婆汤,然后在三生石上写上我们的名字,生生世世不再分离。” 雨弦不止一次的问:“子华,那么,今生,今生我们怎么办?我们真的就无法携手了吗?” 子华只是紧皱着眉头,不说话。 “子华,那么,今生,如果我先你去了那座没有你的桥,百年之后,当你也路过这儿的时候,你还会认得出我独自徘徊着等待你的幽魂吗?” 子华不犹豫,轻抚雨弦的脸颊,泣然回答:“会,定会!” 三 一个不大也不华丽的地方,简单的办公室,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张单人床,一个廉价的台灯。 可就在这个平凡的砖砌的围落里,一段爱恋就那样自然的上演了。淡淡的开始,痛苦的结束,多少人忘了,多少人记得。 相恋才知相见恨晚的子华和雨弦顺其自然的在这里相遇了,那么平淡,那么平凡,没有电影里华美的镜头,也没有童话里神奇的光芒。 子华甚至没有仔细的打量过雨弦的高矮胖瘦,而雨弦也不太知道那个阳光一般潇洒的男孩儿该怎么称呼,只有印象中他能说会道,没完没了的样子。 同事用低而谨慎的语气告诉雨弦说:“他是在吹牛,不可信。” 而雨弦却异常欣赏子华的说话方式,甚至渐渐的依赖上了和他“吹牛”式的聊天。冥冥中默默的等着子华的脚步声在她的门前停下来,然后带着淡淡的草香味走进来,坐在她的椅子上天南海北的说通一番。那样的日子,雨弦觉的很开心,很充实,甚至会觉得甜甜的幸福。 对于雨弦,在子华的双唇间,这个世界也忽然变的像子华的牙齿那么简单,那么纯洁。 就这样,他们过着各自消闲的日子,做着各自的工作,守着各自悠长的夜。不忙的时候,子华总会来排山倒海的说个没完,而雨弦仍然没见过他的名字是什么模样,是否也像他的脸庞一样,慷慨,大气,又诙谐。 在他们相互无所谓谁是谁的逝去中,时间,也就无所谓的在他们相识却不相知的遗憾中叹着气飞逝而过了。 郑愁予在《错误》中这样写道: 东风不来,三月的柳絮不飞,你的心如小小的寂寞的城,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 跫音不响,三月的春帷不揭,你的心是小小的窗扉紧掩。 我答答的马蹄声是雒览龅拇砦?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是啊,缘分来时,挡不住,缘尽时,亦是挡不住。雨弦也好,子华也罢,都是错了的,相遇太迟,相知太迟,相爱太迟。所以,都错了,错了就该将缘分的线还给缘分的圈,只得徒手而离,带着满心伤情,不是归人,只是一个打江南走过的过客。 但故事也就在过客回头赶路的那一刹那发生了,即便是短暂的。 四 五月是个旖旎季节,大自然就像是个富裕的娃娃,色彩纷呈。这样美好的季节,也该是个相爱的好时节,子华和雨弦的爱情就这样被这个迷人的季节之火点燃了。 子华和雨弦的一个很重要的考试被安排在了同一座城市。自然而然,他们一起去考试。子华向同事开玩笑的说:“我们去登记。”雨弦的心“突突”地跳,没有言语就绯红了脸颊。 子华把挨窗的座位让给雨弦,而子华,就坐在她的身边。雨弦能感受到子华的气息,能听得见他的呼吸,让雨弦顿觉情驰神往。 窗外的绿色萦绕着雨弦的眼,但她的心思却只在她身边的这个男孩儿身上,她幻想着令他耳赤心跳的故事,幻想着他们一起散步挽手的场景…… 长途的颠簸使雨弦半醒半睡,可爱的惯性把雨弦的身体推倒在子华的胸前,他没有躲避雨弦无轻重的骚扰,而是小心的呵护着。那一刻,雨弦的心深深的被拉进了一个深而美的幻境,她爱上了这美妙的感觉,爱上了令她心悸神荡的子华。 从此,雨弦的电话薄里多了子华的电话号码。 子华说:“记得明儿早叫醒我”。 当我在黎明的黑暗里怯怯地的按下回拨键时,雨弦惊讶的发现自己将子华的电话号码编辑在了自己的名下。 雨弦的心莫名的动了动:“什么时候,你变成我了呢?”雨弦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那份欣喜,心跳更是乱了节奏,还有一份心照不宣。 霓虹灯的夜晚,在那个闹市,子华和雨弦喝了很少的啤酒。在星光下,子华坐在雨弦的对面,第一次,跟雨弦说了很多推心置腹的话。 子华说:“其实我是个孤独的人,所以才选择那样的说话方式来掩饰自己那脆弱而寂寥的心思。” 星光灯的映衬下,雨弦看见了另一个子华。是个多情,温柔的子华。雨弦忽然发觉子华真诚的语言里满是忧郁,淡淡的,却沉沉的。 雨弦的心,那一刻,也是酸酸的,湿湿的,不知所以然。 那一夜,雨弦无眠,她想着子华跟她说的那股如荒漠般的寂寞,想象着子华写在稿纸上的那段寂寞的岁月,想象着使子华寂寞的那段情和那个窝在子华心底的美丽的女孩儿。 也是那天,子华看到了雨弦手机屏幕上另一个男孩儿的照片。他抿着嘴,淡淡的笑着说:“他的个头应该很高吧。” 雨弦的心紧张万分,惶恐,不安,而后是淡淡的疼。雨弦忽然觉得,这是对子华莫大的伤害,即使那个时候他们仅仅只是认识了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