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QQ经过设置,一般拒绝陌生人的进入。我实在想不起那个叫无足鸟的陌生人是怎么进来的。他早就潜伏在我的好友里。只是依稀记得,有一回一个朋友打来电话,说是要跟我聊天,于是我就把门打开了一条缝,也许他趁着这隙就轻易钻了进来。
他的头像是猫头。发现了他的存在后,我就查他的资料记录,考虑是不是该删除。他的资料上除了性别男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句话“我在你深处游走”。这话很有韵味,我品玩了好一会,鼠标键终于在犹豫之际滑过删除。我大多隐身登录,几乎每次一上网就看到他的猫头亮在上面。
第一次跟他正式接触是在一个下雨天,平常聊天的好友一个也不在,只有无足鸟高高挂在那里。于是,我上了线。那个猫头迅速跳动起来。“你好,终于等到你了。”
“你从哪里加到我的啊?”我有些好奇。
“不经意见到你的名字好玩,就加了。”无足鸟说。
“名字只是一个符号呢。”我满不在乎说。我的网名叫鱼在天边游。
“鱼原本生活在水里,怎么可以到天上去游呀?”无足鸟打字的速度特别快,让我感觉得这不是一双男人笨拙的手。
这时,我也注意到了他的名字。“无足的鸟没地方停栖,那不是要活活地累死?”我好像看见无足鸟在广袤的山野或城市上空飞翔。
“鱼在天边游,是很洒脱的那种,自由自在,你很幸福吗很快乐吗?”他似乎对我的网名侥有兴致,对他自已的名字却避而不谈。
“鱼不是新奇天空的高远,而是在水里闷得太久,想出去透一透气。”
他迅速的发过来一段话。我知道鱼是没有眼泪的,纵使有感情冲动,那些悄然滑下的水滴亦被幽深的海水所吸收,鱼的一辈子都是悲哀的,总要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态,这不是自欺欺人,只是无奈,它们的性命从来不属于自己,似系挂在别人手中苇草的脆。他说,我看见了石头开花,我看见了鱼在流泪。
不知是无足鸟冰雪聪明,还是他也有着同样的心境,反正我们的聊天一下子就轻易地将我们拉近了。我真切地感到他在我的深处游走。我故做轻松状:“呵呵,这都是我疯了,语无伦次。”
“不,这才是真实的你,不要躲闪。”他附了一张拥抱的图片。
“呵,你想跟我搞同性恋啊?”我有些好笑,这兄弟也是神经病了。
“你也是女的啊?”他惊奇地说。
没准是弄错了?我急忙又去查看他的QQ资料,弄了半天,他竟果真是女的,那句我以为很有韵味的话也换成了“你在我深处游走”。哈哈,她真是一个顶有趣的女孩。
“我在拥抱你,感觉到了么?”
“感到了,我也在拥抱你了呢。”
“是呢,你箍得我喘不过气来。”
“真爽,你也拥紧啊,双方拥紧了就分不出紧和松了呀。”我在电脑前愉悦地唱起了歌,仿佛我真成了一条自由自在的鱼在茫茫天际展尾游动。
往后,我们天天在网上约会。说些缠绵亲热的话。谢谢老天把你带到我的身边。她说永远默默的守在我的身边好吗。我每天都会为你祈祷。我不想我们之间太严肃,我希望是你永远的小乖乖。
没有什么事情就是想看看你。为什么每次在我最想你最需要你的时候你都会出现。不说话,你一定很忙吧!我下了,你自己保重。好笑吧?能看到你笑真好。
女人就是这样,喜欢花言巧语,明知故问吗。为什么想我,这也要问么,明知故问。
有一天,她忽然对我说她是半躺在床上上网,床是医院的病床,房间里充满来苏味,一望着被子和墙壁,那种寡白真让人害怕。于是,她就把手提电脑放在床头跟我聊天,她就不害怕了,不孤单了。
听到她平静的述说,我好心急,批评她这么多地方不去上网,偏要到医院去,这是为什么。她说她是一个先天性心脏病患者,刚做了二尖瓣狭窄手术,这已经是第二次做手术了。没什么的,你放心,她平静得仿佛是在说别人的事。
这一次,她毫不隐瞒说了好多的话。她说她没正式谈过恋爱,不知道爱情是什么。她调皮地说她现在有些明白了,知足了。还说明显地感到了鱼在某一个深处游走,很怡淡很幸福。她的字看得我心怦怦的跳,泪水在我的眼眶渐渐汪成一个水潭。我冲动说:“想来看你。尽管你远在几千里之外。”
“不要来,我不告诉你详细地址的。”她说。
“为什么?”
“我不想打扰你的生活,再说看到了我的形状后,美好的形象就会遭到破坏,深处的那个所在就会消失不复存在。我希望你洒脱的QQ头像伴我走过生命的最后一站。将有生的日子留给深爱的人,直到有一天不能再给她幸福,不要因此而难过,因为爱本身就是一种生命,它永远不会死亡。”……
终于有一天,那个调皮的猫头蔫蔫的再也没有亮起来,我守候了好些天,期望她亮起来,却始终未能如愿。
我永远不会忘记,那天是2004年12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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