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林带着张维去见自己的父母。
张维追求林林可以说是用尽了所有力气。
到了第八层,张维拉着林林从电梯里出来了。
林林杏目倒竖,“到11楼,你不识数吗?”
张维的声音蚊子一样:“不去了,我怕你父母把我撵出来了。”
林林很干脆:“从此以后,你不要再催我了啊!”说完转身就走。
林林在前,张维在后。林林摁响了门铃,张维的心咚咚跳着,好似兔子踹鼓。
门开了,一位阿姨睁大眼站在门里。林林叫“妈,人家想死你了”,扑到妈妈怀里又亲又拱。张维站在外面,叫“阿姨”。
林阿姨拉着女儿的手,在门里,把张维从上到下看了一遍,又从下到上审查了一遍,脸阴得像深潭的水,又深又冷。张维身体壮实,却比林林矮一头,头发又粗又直,此时真觉得自己是那武大郎。
进了屋,张维独自坐着,桌上摆了一杯白水。林叔叔和张维打了一个招呼,坐着看报纸,翻得蟋嗦响,鼻孔里出气如同火车刚出隧洞。
林林和她母亲在卧室里,嘀嘀咕咕好长时间,突然林林打开卧室那门瞅了一眼张维,又关上了。
张维叉出一条腿,从裤包掏出手机,把那通讯录翻过来翻过去的看,自己又把铃音调响了,假装接起了电话,“喂,是不是,好,我马上”。
张维站起身只给林叔叔告别,说临时有事。张维出了门也不走电梯,从楼梯上咚咚咚的下去了。
迎着街上的风,张维给林林打电话:“林林,我们分手吧,我穷,配不上你!”
电话那头,林林的哭声如坡上过大风一般。
一个小馆子,桌上桌下都是啤酒瓶,桌面上几盘鸭脚花生之类的下洒菜。几个朋友知道张维追求林林又遇到了挫折,直拿笑话来激他,甚至说今天晚上就给张维安排一个,张维剥花生,突然收到了林林发来的短信,说“自己保重”。朋友们又安慰又鼓励,张维拎起瓶子就往喉咙里倒。
张维终于醉倒了。
第二天,张维没去上班。朋友给他拎的饭菜摆在桌上,一屋酒气,一盒解洒灵成了空盒。
第三天,张维浇了一个冷水头,用毛巾揉几揉,去上班了。走到百货大楼前,张维电话的铃声响了,是大分贝的“两只蝴蝶”,张维一看是不能再熟悉的林林的号码,顿时气血上涌。
讲话的不是林林,是林阿姨,很急促:“张维吗?”
“我是,林阿姨。”
“快到医院里来一下,林林出事了!”
张维一口气跑到了医院,胸脯扯风箱一般。急救室的红灯亮着,血红的灯一圈一圈的转,医生正在抢救林林。林叔叔贴着门站立,大气都不出,林阿姨怒斥肇事的货车司机,声色俱厉。
两个月后,这天阳光明媚,风清气爽,河边,柳条拂动细柔的腰身。
林林穿着白色连衣裙,扎着蝴蝶结,和张维一起到河边散心。两个月来,林林脸上第一次有了笑容。张维还是矮壮的身材,粗直的头发。
林阿姨和林叔叔在后面很远的地方站着,凝望着把他们。
张维推着林林在绿阴下漫步。张维看着林林秀发上的蝴蝶结,眼睛慢慢模糊,两只蝴蝶似乎翩翩的比翼双飞。
林林从轮椅上侧过头,莞尔的笑,“张维?”
张维俯下身:“嗯?”
林林:“以前,我比你高,现在,你比我高了。”
张维直起身,说“是”,一股幸福感传遍全身,张维吃了蜜一样,扯开脸笑。和煦的阳光下,张维头上渗出一层细汗,他转口说:“不,我和你一样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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