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刚刚大学毕业,如春天里摇曳的一朵娇艳的花,清新,芬芳,惹人怜爱。不管谁,看到凌那张清秀里泛红含羞的脸蛋儿,都不忍大声和她说话,好像那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儿,怕惊扰了她。
连凌自己也不知道,咋就傻傻地喜欢上,不,是爱上了办公室里那个看起来随随便便大大咧咧还有家室有孩子的男人——俊。
凌能感觉到,俊看似很随意的目光总会于不经意间落在自己的发梢。是发梢,不是脸蛋儿。俊好像避免和自己的目光直接交汇,是怕一不小心被焊接住了,还是怕被自己那一汪深情所吞噬?
只有凌和俊在办公室时,俊就显得很不自然:脸涨得通红,和凌说话时,声音似乎都在颤抖,像个憨憨的大男孩,全然不像已是丈夫和爸爸的大男人。
“感冒了要多喝水,不停地喝,——我这两天也有点不对劲了。”俊端着水杯从凌身边走过时,似乎在自语。
凌心里一颤,俊感觉到自己感冒了,是在说给自己。凌心里就涌起暖暖的感觉,只是暖暖的感觉,凌已经很满意了。
俊好像是办公室里的义务天气预报员,随时提醒大家加减衣服。俊好像又是办公室里喜事最多的一个,动辄就请客,全办公室一个不拉地请。有时那理由都显得荒唐可笑,大伙就吃着喝着打趣着。凌心里却尽是不忍,心疼,好像花的是自己的钱,好像被打趣的是她自己。
俊在办公室里从来不会主动提及妻子,孩子,别人问起,也是匆匆一句带过。
有一天,俊的办公桌上多了一个相框:一个小男孩,戴着墨镜,脚踩足球,很酷很拽的样子。俊开始说起儿子的事,很琐碎似乎又很别扭,好像就是为了给人提醒,他还有个儿子。以至于办公室里其他几个小伙子实在忍不住了,戏谑道,你是不是不对劲了?我们当爸也是迟早的事,没必要那么显摆吧?
俊就显得很不自然,比说儿子时还不自然。凌不忍心看着俊那么纠结,看着俊不自然后掩饰着的痛苦,凌满心里都是心疼。
看着俊,凌就是不忍,就是心疼。她从来都没有过拥抱俊的念头,——只是远远地看着,感受着,就足够了,太近了,怕伤害了他。
“有句歌词特别好,‘情深缘浅不得已’,——我们断了吧?”
俊没有吱声,只是看着凌,而后两只手握得咯嘣咯嘣响,看似很随意地一摔,手磕在了石椅沿儿上,血渗了出来。凌很焦急地伸手过去,俊却笑着躲开了:没事,没事,大男人,这算啥,——手疼比心疼好受多了。
俊是借着疼痛壮胆吧,他说了起来:我不能带给你一点点快乐幸福的感觉,看着你跑来跑去地忙活,看得我不知是眼睛疼还是心疼,就是不忍心看你。你站着,我就不忍心坐着;你忙着,我就不忍心闲着。我觉得,我对你好像不是爱,是心疼得受不了!心疼你却不能陪你……
凌看着俊,说起了一段往事:
有一年,我春节从外地回家,车票不好买,还下起了雪。我推后了两天回家,一到村口,就看见我妈满身雪花地在村头大路上跺着脚等着我。她一见我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你回来干啥哩?路上那难走,把你冻得图个啥?”我妈夺过我手里的包,脸上很生气,“再不要逢年过节往回赶,把我娃挤得累得,不合算,——跑回来干啥?”
凌说,我那时才感觉到,真心的爱,就是不忍,就是心疼。我不愿意看着你纠结,真的。我会很快找个男朋友的,你也不会分心了。
凌说这些话时,一直是笑着看着俊。而俊,却别过脸去。俊觉得自己一旦对视,凌的笑脸一定会灼伤他的心,他不忍直面凌,——他给不了凌什么,干嘛还要惹凌心疼?
瞧,凌和俊,再也没有故事发生,没有故事发生就是最好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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