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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没有亲人，多年以来，一直与保姆蓝姨相依为命。蓝姨也是孤身一人，无处可去，一直住在教授家。为教授洗衣做饭。不知蓝姨曾经经历过什么灾难，蚯蚓一样的疤痕一道道爬满了脸上。一眼看去，如鬼一样恐怖。但蓝姨却是干家务的好手。
闲暇的时候，教授会坐在钢琴旁，面对着墙上的照片，弹着一首被他弹了无数次的钢琴曲，那首曲子很美，在教授手指的拨动下，春水一样荡漾开来……
照片上是一个青春亮丽的女孩。照片虽然有些旧了，但仍然掩饰不了女孩流动的眼眸。在美妙的钢琴声里，女孩好象笑了，好象在说；我还要听……教授于是弹了一次又一次，直到泪流满面。
照片上的女孩叫芸，芸是教授的初恋，是教授一生恋恋不忘的女人。芸却在几十年前躺在了千里之外的一座小山坡上。那座小山坡杂草丛生，散落着几棵稀疏的松树，偶尔有几只青鸟飞来，落在树上，呜叫几声，便扑凌凌地飞走了。
那还是在大学时候，教授和芸双双坠入了爱河。那时的芸喜欢听教授弹奏那首钢琴曲，每次芸都听得如痴如醉。多少花前月下啊！幸福就象一坛飘香的美酒，总是让教授醉了又醉。
有一年的寒假，芸回家过年，芸就再也没有回来过。芸住在千里之外的一个小山村。教授和芸曾经去过；那儿山青水秀，芸家在村头，一座漂亮的四合院，西傍青山，北依河水。教授慌了……急了……马不停蹄地赶到了芸家，映如眼帘的却是断恒残壁……曾经的四合院没有了，芸也没有了！原来芸家在一个晚上失了火，芸在大火中去了另一个世界。
教授和芸的堂妹去看了芸的坟墓；一座荒山，一座孤坟躺着一个孤零零的人……教授忍不住自己，肆无忌惮地号啕大哭起来。那哭声嘹亮而悲怆。
芸走了，去了另一个世界，丢下教授一人，在这尘世里，独自前行。从此教授再也没有谈过恋爱。不是天涯何处无芳草，只是远去的芸，已带走了教授的全部。从此每年的清明节，教授总要奔波千里，去芸的坟上除除坟上的杂草，放放芸最爱听的钢琴曲，还有就是向芸诉说着心中的思恋。
蓝姨来教授家做保姆已有多年。看到教授为芸一直未娶，蓝姨急了，劝道；赶紧找一个，别为了一个死人误了终身。教授要么置之不理，要么说她多管闲事。
今年初，教授生了一场大病，也许是人老的缘故，教授恢复得很慢，临近清明了，走路还打颤。蓝姨以为教授今年不会去给芸上坟了，但蓝姨想错了，清明前两天，教授又张落着要去上坟。蓝姨说；“你路都走不稳，怎么去？”“我已经一年没去看她了！”教授说，“我就是爬也要爬过去！”蓝姨知道；教授很犟，认准的事谁也劝不住，于是就和教授商量着说那我和你去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没想到教授居然同意了。以前每次要和教授去，教授都不答应，教授说那是他和芸之间的事，用不着别人去掺和。
教授他们到达芸的家乡的时候正是中午。山上有个妇女在打猪草，那妇女教授认得；正是芸的堂妹。教授每年来的时候总要去她家里坐坐，芸的堂妹看见他们，惊愕地张大了嘴巴……蓝姨在旁边摇了摇头，芸的堂妹会意，和教授打过招呼，便一旁忙她的去了。
一年不见，芸的坟上竟长满了野草。教授便忙着去除草。蓝姨要帮忙，教授不让。蓝姨便在一旁东张西望，东张西望的蓝姨发现了问题；山上有一块松动了的石头滚了下来，正急速向教授砸去……来不及多想，蓝姨豹子般的向教授扑去，用自己的身体，为教授挡住了死亡之神，而自己，却为此付出了生命。看得出来；蓝姨没有后悔，因为躺在教授怀里的蓝姨那滴着鲜血的嘴角露出了满足的笑容。“姐姐！”一旁的妇女跑了过来，抱住蓝姨泪流满面，“我苦命的姐姐！”
“姐姐？”吃惊不小的教授问道，“你怎么认识蓝姨？蓝姨是你什么人？”“她就是我的堂姐！”妇女哭着说，“也就是你年年来为她上坟的芸！”就象晴空一个炸雷，教授一下傻了！
“她……她……她是……是芸！”“那……那……里面的是谁？”教授指着面前的坟墓语无伦次地说。“那是一座空坟！”妇女哭着说，“当年姐姐并没有死，只是被烧得面目全非，姐姐不想拖累你，让人在这山上造了一座空坟……后来姐姐知道你一直未娶，便化身保姆去侍侯你……”
“芸！我来了！”教授悲号一声，一头撞在了那块染着鲜血的石头上……
天空就象一个再也忍不住泪水的人，雨，象断线的珍珠似的，大颗大颗地纷纷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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