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居阁,第8桌,临窗,这个位子曾经见证过他们的爱,离婚三年后再次相约这里,景物依旧,人依旧,只是今昔情伤两处,彼此都大有说不出的伤感。
“你来点什么?”落坐后他柔声问。
“和以前一样”她话里打下埋伏,暗想,他还能记得我喜欢喝甜腻了的柠檬汁吗。
“来一杯柠檬,多加两勺糖,再来一杯无糖的咖啡。”他对侯在一傍的小姐说。
他还记得。她的心底微风一样掠过一丝幸福,这幸福浅浅地扬在已经有了几许泛黄的脸上。
今天是他们离婚后相约的日子。其实这个日子就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他们是一对老同窗,从高中到大学,后来成了人人羡慕的朱丽叶与罗密欧,想不到这样根深蒂固的爱情基石也没能让婚姻到达白头携老的彼岸。这难道就是新时代人的婚姻风景吗?如今婚姻脆弱的如玻璃瓶,经不起一粒小石子的撞击,甚至会为一件不满意的婚纱撕票,为一个观点分道扬镳。曾有人把时下的婚姻爱情比作风筝,甜蜜的爱情好比那放风筝的人,婚姻好似那越放越远的风筝,一不留神线断了,风筝再也飞不起来。如今自己不就成了再也飞不起的风筝吗,她想着想着不禁轻轻的叹了一声。
“还好吗?”他轻声问。
“还好。”她急忙掩饰自己。“你呢?”她的嘴角强挤出一丝笑意
“也还好。”他迟疑了几秒答。
其实他们都在说违心话。离婚后彼此在情感上寻寻觅觅,虽有过欢心,但再没有过刻骨的爱。彼此都时常想起对方的好和相爱时光。
“她会给你泡脚吗”沉默后的她突然问了这样冒昧的话。他不抽烟不喝酒,他唯一的享受是要老婆泡脚,要做他的老婆就必须接受这一条,这是他还没有恋爱时的玩笑狂言。
“也会。”他说。“他会给你洗头吗”他也问了冒昧的话。要老公洗头,这是她的条件。虽说这些都是玩笑的话,但婚后却成了他们乐意遵守的规章,甚至是不亦乐乎。
她的心象被针刺了一下的疼,曾经自己每晚帮他泡脚滋生了多少快乐,现在是别的女人在做这一切。
他的心也咯噔一下象被人摘了一样的疼,她茂密的头发又黑又柔,长长的垂下到腰,舀一瓢水高高的冲下,水顺着头发而下,象黑色的瀑布,又如流动的绸缎,那种感觉真好,可现在是别的男人在做这一切。
窗外飘起了蒙蒙细雨,他们同时把目光投向窗外。
她在心里笑自己,来前还幻想着有复婚的一线希望,现在死心了。
他同样惨淡的自笑,一杯无糖的咖啡和一杯甜腻了的柠檬汁注定是无法相容的,现在他死心了。
“咖啡凉了”她收回目光一语双关。
“是的,也许已经凉得太久了。”他同样是一语双关。
“是的,凉得太久了。”她眼里噙着泪花。
……
夏日,海边的夜晚,琉光异彩,树影婆娑,情侣双双对对,于花前,于月下。她独自走在海滩,这里的一景一物,每一棵草曾经都被他们疯狂的爱点燃过,曾经爱的幸福,此时象海水一样一浪高过一浪的漫过她的心头,他曾经在这里对着大海高喊:昕,我爱你这辈子不够,再爱你下辈子还不够,再爱下下辈子~~~她想着想着甜蜜的笑不知什么时候象牵牛花爬满她的篱笆。猛然抬头,那块守望石已在眼前,更惊诧的是他……
守望石其实是块礁石,是他们俩热恋的老地方,也是他们给命的名。他们俩说过同一句话:如果有一天你抛弃了我,我就与石共守,守到你流着感动的泪归来。
礁石上的他也诧异,四目相望,刹那间多少话语涌向唇边,却又化着无语。
一股清泉潺潺地流向她的心田,她的天空蔚蓝恬静。
一股暖流潮水一样缓缓覆盖他那无言的痛,他的天空明亮豁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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