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手机不变的闹铃,依旧是五点半,天仍然漆黑一片,小奎梦游似地的坐了起来。昨天刚经历的一场疾风骤雨,酗酒的父亲往往是小奎的地狱,几乎一整夜父亲都在辱骂者小奎的母亲以及小奎,甚至拳脚相加。小奎一直都在想一个问题,倘若合乎法律,我一定亲手杀了他。洗漱完后,小奎拿起书推着单车走进了迷茫一般的黑夜中。几乎每天都是这样,小奎第一个到了学校,整个学校仿佛在黑夜中都漂浮不定。小奎将整栋楼的电闸拉上,然后进了教室。其实小奎也许只是喜欢这种空无一人的感觉,整个教室没有一个人,外面仍然是朦胧迷茫的黑夜,一个人看着书,或背诵着,或大声朗读者,这就是他一个人的世界。但随着天空渐明,同学们也陆陆续续的坐满了教室。
小奎很讨厌大家一起朗读的声音,即嘈杂又使人心烦,吵的他的头很痛,本来就不是太清醒的意识,现在又被弄的头痛了。他只好双手堵住耳朵继续背诵课文。
今天又是语文早读了,小奎心理掠过一丝安慰。虽然这样的早读每天是语文与英语交叉着,有这百分之五十的机会。秦老师还没来,他的眼里溢出一丝黯淡。那个身影最近经常在小奎的脑里出现,或者出现在小奎的梦里,杂乱的,没有任何理由与预兆的出现。小奎想不出那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只是最近清晨醒来的那一霎那有一种莫名的期盼,仿佛有一只手拉着他,一直将他拉到教室。
秦老师已经来了,只是在教室里面游走,眼睛扫射着闭着眼睛哇啦哇啦背诵的同学们。秦老师俨然是早上起来的匆忙了,眼皮略显臃肿,头发杂乱着,但这仍挡不住棱角分明英俊的脸庞,白皙的皮肤,但却没有不惑之年的腹肚,依然俊朗。
刚还在认真背诵的小奎突然趴在桌子上睡觉了。秦老师走到小奎的身边,用手摸着小奎的后脑。
小奎假装醒过来看了秦老师一眼,而秦老师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便走了。
这或许就是小奎每天的期盼。秦老师似乎最近频繁的出现在了自己的生活中,但课程并没有变化,只是在梦境中,或在脑中,有一个这样的影子一直出现,出现的措不及防。
小奎一直用着某种方式去引起秦老师的注意,在语文课上故意的做些小动作,或者睡觉,或者与其他同学说话打闹。而课下却找出许多问题去问秦老师。然而小奎却讨厌别的同学在语文课上做出和自己相同的事情去吸引老师,他甚至会去憎恨某个同学。
期盼着,憎恨着,这样的生活折磨着小奎。
小奎一直有着一个特殊的习惯。他通常会脱光衣服在镜子前面站着,只是傻傻的望着自己。镜子里的小奎显得瘦弱单薄,同样白皙的皮肤让他看起来更加文弱,有着肉呼呼的圆脸。
这次他在镜子前面站了很久,他似乎想看清自己每一寸肌肤,看透自己的身体。这是一个怎样的自己?小奎这样想着,我的头很痛,我不断被梦境与思想折磨着,一个身影一直笼罩着我,覆盖了我整个世界,我喘不过气来。这是爱吗?但又怎么可能,我怎么爱上了另一个男的,是爱吗?不是爱又怎么会在脑中不断的闪着他的影子,挥之不去。他充斥在我生活的每个角落,但我又仿佛与他相隔天涯。我或许应该透一下气。小奎低头慢慢踱进了卧室。
小奎终于还是鼓足了全世界的力气发出了短信,给秦老师的:老师,我爱上你了。
只是简单的五个字,小奎如释重负,终于透了一下气。但之后又陷入了迷茫朦胧的黑夜中,仿佛发完这个短信就只有等待世界末日的到来了。
手机震动了,小奎不敢去看,但手却不由自主的拿起了手机。明天晚自习时我在办公室等你。秦老师的短信看起来比小奎的还要言简意赅。但小奎的心灵仍是空空的,那个大石头还不知道究竟在哪里。
办公室里的那次谈话至今都会使小奎的心颤抖,那一次是刻骨铭心的,也是最后一次的。
你为什么会爱上我?秦老师做在椅子上看着小奎问道,脸上仍没有一丝的表情。
我不知道,但世界百万分之一机会让我遇到了。小奎看了看秦老师又继续说道,我们既是师生,又是同性,我不知道这样的爱是不是受诅咒的。但我脑子了挥不掉你的影子,我会忍不住的想你,每天清晨醒来的那一刻,我知道我已经爱上你了,我不在迷茫的不知所措,我期盼着每天,期盼着你的每一节课,也许只是在我抬头的一刹那我就无可救药的爱上你了。
错的不是你,错的而是爱。秦老师凝望着远方说,小奎看不到老师的表情,只是从侧面似乎看到老师眼里闪过一道光。秦老师略带哀伤的说,但你打开了它,但它也许是个潘多拉的魔盒。
老师,我们都有权利说出自己的爱,去追求自己的爱。但是您能承担的起这样的爱吗?去违背世俗的逻辑与人们的供奉的道德,去放下自己的社会责任,您能吗?但我坚信我们的爱,万分之一的师生恋让我们彼此撞出火焰,又有万分之一的同性恋让我相吸在一起,但这一亿万分之一的爱情能诋的过众人门的万双奇怪的眼神与砸向我们的千万句责备和唾骂吗?爱情本身没有对错,错在这样的情感附在我们俩这样灵魂与躯壳上。我不敢让你去为我放下这一切,也不能让你为我或为爱去冒险。我们这样的爱注定是受了诅咒的,就象盘多拉的魔盒,当我们打开它的那一刹那,也会带来我们承受不住的灾难。我不想让你为了爱去承受这样的结果,虽然我自己愿意为你付出整个世界,甚至掏空我的灵魂。
等小奎说完,秦老师又像上课时那样抚摸着小奎的后脑勺,只是慈祥的看着他。小奎感觉世界顿时凝固了一般,冰冷的小奎缩着肩膀靠在了秦老师的臂弯里。
从盛夏到了深秋,片片落叶又落进了寒冬,秦老师每天晚上都会在离学校几百米的一个胡同深处等待着,他在等下晚自习的小奎。小奎都会骑着单车停在那,然后两人相视一笑,没有说话,没有声音,只有单车发出吱吱的响声,它载着两个人驶向了黑暗深处。
小奎跟母亲撒了个谎,说是为了高考而留宿学校了。胡同深处的出租房里的那些日子是小奎今生都无法忘却的回忆,虽然有时尘封已久,但当小奎回忆它时,眼中仍然会闪出幸福的泪光。
小奎第一次在一个成年男子面前毫无顾忌的展露了自己的身体,这次面前的不再是镜中的自己,而是秦老师。两个男人的缠绵,两个男人的肌肤相亲,秦老师亲吻着小奎的每一寸肌肤,小奎觉得这般不真实的似乎只是存在于梦中,但当秦老师从小奎的胸口轻抚而过,亲吻着他的腹部,直到亲吻小奎的两腿之间,将小奎的私物放入口中时,小奎才感受到了一种真实的存在。小奎猛的颤栗了一下,猛的臀部向后缩腹部起伏了一下。
小奎,痛了的话就告诉我。秦老师爱怜的看着小奎说。直到老师进入了小奎的身体,此时他感受到了撕裂的一种痛,但他只是呻吟着,双腿抖动着,小奎心理想:此时的我应该宛如处女了吧。
这仿佛是个朦胧的梦境,汗水已经模糊了小奎的双眼,身如进入了幻境了,他双手抚摸着秦老师的臀部,心想,我是他的爱人,我已是他爱的人了。
这样的日子不断的出现在胡同深处的出租房里,课堂上只有眼神的交流,当小奎的眼神正好与秦老师相遇时,彼此只是相视微笑,心底的微笑而已。当他与秦老师相拥而睡时,他真希望时间就在这一刻停止,没有声音的吵杂,没有任何人的打扰,只有彼此的呼吸,只有臂弯里的秦老师,宁愿一辈子着看着他入眠。死而足以。
一切似乎在悄无声息中已经众说周知了,小奎在一次周末从家回到学校的时候感觉出了某种异样,周围似乎在瞬间积聚了无数双眼睛,扫射着小奎身体的每个部位,似乎想要从中找出什么答案。最后站在小奎面前的是校长铁青一样的面容。
小奎如羔羊般被某种不可预知的力量带到了办公室。办公室里还坐着一个双眼哭的如桃一般的中年妇女,泪水与鼻涕交织着,在向校长歇斯底的诉说着。此时校长的眉心不断的收紧皱巴,似乎要绽放出花朵了。
现在怎么会有这种不人妖不妖的学生,还有学生的样吗?简直让人恶心,你还不如茅坑里的苍蝇,你还居然勾引男老师!你还有人性吗?你还有道德羞耻心吗?像你这种人放在过去早就枪毙你了,放在中东国家,早把你分尸了!中年妇女左手掐腰右手挥舞着沾满鼻涕的毛巾指着小奎的鼻子骂,甚至用那肮脏的手指去戳小奎白皙的皮肤。
小奎没有做声,只是平静的注视着她,她此时装如疯了的母狮子,头发杂而蓬乱着,怪不得都说女人是老虎,小奎这样想着。发了疯的动作使她原本枯燥的皮肤布满了皱纹,脸庞憔悴而苍白。
杨小奎,我看你还是先暂时离开这个学校吧,我是为了你好,也为了大家、学校好。校长表情复杂的说道。
小奎平静的离开了办公室,他默默的接受了这一切,几乎没有挣扎,没有反抗。他想,反正我有秦老师,就算我失去了全世界,我只要能依偎在他身边,死而无憾。我才不会去理会你们这些牛鬼蛇神,都来看吧,要不要我脱光了给你们看,还是你们这些人都在想我是怎样赤裸裸的和秦老师的床笫之欢。
同学们的眼光像数枚毒箭刺向小奎的心脏,同时在其周围肆意漫布,直至腐蚀了他的全部身心。而小奎只是无声的收拾着他的书,然后悄无声息的离开。
小奎走在深冬的街道上,寒风萧瑟,到处尽是枯枝黄草,在寒风中颤栗。而小奎仍急盼着会到那个胡同深处的出租屋内,他知道秦老师一定是在那里。
推开门的那一刹那,寒风终于肆虐了小奎的内心,屋里只有狼籍的书籍与衣服,还剩下一个在寒冬中看起来越发寒冷的单薄的双人床。散落的尽是小奎的衣物,小奎发了疯一样的寻找秦老师的痕迹,却是徒劳无功。小奎突然瘫软在了一片狼籍上面。
疯狂的打电话发短信只是徒劳,秦老师的手机已然废弃,他此时也不属于小奎了。他终于还是倒在了世俗中,湮没在众人的唾沫里。缠绵悱恻,海枯石烂的爱情却经不起世俗的一击。
他是叛徒。小奎想,也或许至始至终这都是一个错误,秦老师没有错,错的是我,错的是爱,错的是我奋不顾及的去爱,但有谁知道爱如此不够坚强,我在一瞬间逝去了整个世界,煞那间昏天地暗。掏空了心与灵魂,剩下的只有疲倦,我不想说话,我不想动,只想就这样躺着,想我那被偷走的灵魂。
小奎拖着僵硬疲倦的身体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已经游荡了几天了,小奎只是这样走着,没有了思想,也无法思想了,整个身体仿佛漂浮在空中。身边都是拥挤的忙忙碌碌的人群,这都与小奎无关,整个世界都与小奎无关,此时的他似行尸走肉,已无灵魂。
突然的耳边闪过了一个很熟悉的声音,这般如小奎以往俯耳缠绵时的声音,小奎向四周张望着,模糊的人群中闪耀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此时,那个人仍是小奎世界的唯一清晰,秦老师脸上亦无喜也无悲,他只是抱着一个孩子走着,像个木偶似的跟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妇女。
秦老师并没有注意到小奎,小奎只是停在那里,无助的张望着。他只想将这个男人尽收眼底,他想将秦老师一眼望穿,烙印在自己的心里。只是最后再看他一眼。
小奎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午夜了,到处仍旧是迷茫一片的黑夜。很久都没有回家了,他想回家看看,看看母亲。
进屋开灯的那一刹那,小奎惊叫了一声,他被沙发上的母亲吓了一跳。母亲蓬头的坐在沙发上啜泣,这样的场面复制着以往多少个噩梦般的黑夜。母亲的脸上仍有青肿,她诧异的看着小奎说,你怎么现在来了。我想家了,小奎说。
饿了没,我给你做饭吧。
我不饿,你也早点睡吧。小奎说。
小奎走向了卧室,路过房门时听见了发过酒疯之后的父亲在鼾声震天大睡。
小奎去了卫生间,将自己脱的赤条条的站在镜子面前。重复着以往排解孤独的动作,看着镜子里苍白忧郁的自己,虽然略带憔悴,但仍眉清目秀,文弱可人。随后他拿起了镜子前面的剃须刀,慢慢地刮净了脸上每一处胡须后,面无表情的走出了卧室。、
他径直走进了父亲的卧室,用剃须刀割破了酣睡中父亲的喉咙,被剧痛惊醒的父亲忙乱的检查自己的身体,最后双手捂住鲜血涌注的脖颈,同时迷茫无助的看着小奎,似乎在想向小奎寻找着什么,但喉咙处只能发出痛苦的一声呻吟。
小奎就这样平静的看着父亲,只到他倒在血泊当中。
母亲闻讯赶过来时父亲已经断气了,而小奎已然站在了他房间的窗户上,换了身偌大的一身衣服,这是他在出租房找到的最后一身秦老师的衣服,然后伸开双臂带着微笑纵身跃向窗外,在空中飘摇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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