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不再流放
时间:2010-08-13 17:18来源:半壁江原创文学网 作者:也许有来生 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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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一阵比一阵高昂的男女声混合呻吟,拉扯着韩一从混沌中来到清醒。 韩一立刻判断出来了,这是隔壁邻居王义跟他老婆红红俩个正在爱着呢,用土话说,王义正在给红红上缴着公粮呢。 与隔壁快节奏二重唱互为呼应的,是韩一老婆闵翠英在另一个房间独自哼唱的
【一】
一阵比一阵高昂的男女声混合呻吟,拉扯着韩一从混沌中来到清醒。
韩一立刻判断出来了,这是隔壁邻居王义跟他老婆红红俩个正在爱着呢,用土话说,王义正在给红红上缴着公粮呢。
与隔壁快节奏二重唱互为呼应的,是韩一老婆闵翠英在另一个房间独自哼唱的有来有回的慢板呼噜声,节奏均匀,音量细微,哼……扑……哼……扑……
韩一这个家是三室一厅一厨一卫,十二年前,独生女考上北京的一所大学以后,韩一和闵翠英就彻底地不在一间屋里一张床上睡觉了,女儿卧室原样没动,韩一搬到书房睡觉,闵翠英仍然睡在自己婚床上。
韩一歪头看一眼床头柜上的小闹钟,在心里说,乖乖,都十二点多了啊,这个王义,给他说过无数回子了,不要在夜半子时爱不要在夜半子时爱的,他老是当耳旁风,不行,天亮以后还得说,总有一天他会体会到自己一番苦心的。
一个节奏比一个节奏畅快的男女声二重唱,把韩一身心的零部件一个一个的都给唤醒了,于是,韩一被条件反射折腾的,就再也把握不住自己了。
恍惚之中,韩一想象着一个女人的音容笑貌,想象着那个女人去掉所有包装以后会是什么一副模样,想象着,想象着,慢慢的,自己就融入了那个女人,无缝衔接地做着跟王义和红红正在做着的一模一样的游戏……
一浪高过一浪的快意,迅速地把韩一身心享受推向极限,随后,这轮快意又迅速地滑落下来,迅速地趋于平缓。
韩一从枕边纸盒里拽出来好几抽面巾纸,一边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一边擦拭着头上脸上脖子上的汗津津,接着又清洁着自己下面的这个那个,这才心情舒畅的重新躺下来,把身体放平,然后重重地出了一口长气,轻轻闭上眼帘,被疲惫裹挟着进入梦乡。
韩一自己帮自己释放性的需求,已经十七年了!
【二】
闵翠英的生物钟是非常准确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哪天几点几分起床几点几分睡觉,那都是连一分钟都不带差的,就连下半夜三点十五分左右必须起床尿尿也都是不超前不晚点的,在每个月的那几天特殊时间里,哪个地方难受,自己怎样解决,那个地方才会好受,都有自己一套非常成熟的经验。
这天下半夜三点十五分,闵翠英又一次准时醒来,到卫生间尿尿以后,回到床上却再也睡不着了,因为,那几天特殊日子又快来了,于是就任由思绪发散开来。
每个月每到这几天,闵翠英只要一闲下来就被两段子画面缠绕着,吃饭饭不香,睡觉觉不甜,给学生讲课也提不起来精神,满脑子都是那一些子不能说出来给二旁人听的羞丑画面。
第一段画面是她六岁时候在夜色朦胧中的经历。
那天夜里,正在熟睡中的闵翠英被一阵子床的晃动给惊醒了!于是,她一个骨碌爬起来坐着,一边揉着半睁的眼皮,一边扫描着床的另一头的画面。看着看着,她连喘气都不敢出声了,于是,就一个出溜,重新缩回到被窝里,用被子一角裹着头脸,迷迷糊糊地重新进入梦乡。
一天晚黑,闵翠英做完作业,跟娘啦闲呱,啦着啦着就啦到了床的晃动,突不其然地问娘,“为啥爹压着你你不推他还叫他使劲呢?”
娘猛的一个激灵,停住了织毛衣的活计,脸飞快的胀红了,眼珠子睁得跟夹子挤的样,问,“你是什么时候看到的?”
闵翠英脸没红,一色的纯净,回答,“怪好几天了。”
娘说,“……那是……我跟你爹俩个做丑事的,你不要对旁人乱讲哦?”
“为什么呢?”闵翠英一脸的懵懂不解。
娘一把搂住闵翠英,一边晃动着,一边启蒙着,“男人跟女人长大成人了,就该成亲了,就得到政府去领证,领过证以后呢就是两口子了,是两口子了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块子做丑事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做丑事呢?”
“嗯……也不叫丑事,其实是美事,其实是很美很美的美事,但是这个美事不能说,只能做,说出来了就是丑事,不说出来呢就是美事。”娘幸福的说着,一脸的满足。
闵翠英更加迷惑了,“那……其他小朋友的爹娘也做丑事吗?”
“乖,憨孩子!不做丑事,哪来的孩子呢?”娘把闵翠英搂得更紧了。
丑事,孩子,夜里,爹和娘,光着身子,床的晃动,这些概念、这些画面一个一个的闪过,忽然,闵翠英问,“娘,也不知道我长大以后会跟谁个做丑事!也不知道是跟一个男人还是跟很多男人……”
“呸!”
娘使大劲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星子,一把把闵翠英正了过来,脸对着脸,一本正经的教导着,“不要再胡扯八道了!啊!再胡扯乱吣的我非把嘴给你打歪不可!”
闵翠英被娘突然变坏的情绪给惊吓得脸都变白了,怯懦着瞟着娘,不敢正眼看她。
娘慢慢地把闵翠英重新搂回怀里,说,“天老爷规定,一个女人只能跟一个男人做丑事,一个男人也只能跟一个女人做丑事,多了,就要遭天打雷劈!”
过了老大一会子,娘才接着朝下说,“等你稍微长大一点就懂了,到了那个时候,娘再对你说。”
闵翠英似懂非懂的使大劲点着头,再也不敢朝下问了。
又一天夜里,床又晃动了,闵翠英弟弟闵捷呼噜一家伙爬出被窝,张嘴就骂,“妈逼谁晃床的?妈逼谁晃床的?昂?”
床的晃动立马停止了。
被窝的另一头,光着身子的爹,转过身来,伸出长胳膊,直奔闵捷头上就是一巴掌,打得闵捷满脸冒金星,哇啦一家伙就大声哭起来了!
闵捷哭了一会子,就被困意拽的睡着了,睡着睡着,床的晃动又把他给晃醒了,于是又骂,于是又挨揍。
吃过早饭,姐弟俩一路去上学,闵翠英对闵捷说,“哎,以后夜里床要是再晃动,你不要再骂了哦,再骂还要挨揍,就跟姐学,拱进被窝里,蒙着头睡觉,睡着了就听不见了。”
闵捷一脸的朦胧,“好像是爹揍我的呢!”
“嘿……其实俺早就知道了,俺不说就是喽,不说就不会挨揍。”闵翠英眼瞅着无知的弟弟,一脸的灿烂。
闵捷问,“那……娘明明知道爹揍我,为什么不护着我呢?”
“这个嘛,你去问娘吧。”
闵翠英说完,就不再理睬闵捷了,到了幼儿园门口,目送着闵捷晃晃悠悠的走进了小二班教室门,自己才转过脸去,朝对面的实验小学走去。
第二段画面是闵翠英十九岁那年的亲身经历。
那是闵翠英下放到本县大张公社骑路王大队第四生产队第二年夏天的事情。
一天夜里,天气闷热,两间宽的知青屋里就闵翠英一个人住,同屋的徐州女知青回家有事去了。吃过晚黑饭没多大会子,闵翠英就觉着肚子疼,是那种一阵一阵跳动的疼,一开始,没当回事,想忍忍就算了,没想到越来越疼了,忍不下去了,就哎哟,哎哟哎哟着,就一声连一声,一声高一声了。
民兵排长王向东带着两个民兵夜巡正好路过屋后面,听见了闵翠英的哎哟声,急忙顺着山墙边上的巷口子直冲过来,隔着门问,“闵知青吗?可是闵知青?”
那个时候,几乎所有的乡村农家,都是非常尊重那些城里来的知青的,根本不像后来的电影电视小说杂志里描写的那样,到处都是流氓坏蛋,女知青只有被轮奸以后才能被招工招干上大学。
疼痛中的闵翠英,没有听见门外急促的询问,只顾不住气的哎哟了。
退伍军人出身的王向东迅速想出了办法,只见他把步枪上的刺刀给卸下来,用刀尖子一点一点拨动着门插子,拨着拨着,忽然停住了手,转脸对两个民兵说,“哎,证明一下哦?”
夜色中,一高一矮两个民兵一齐按头点。
门插子拨开以后,王向东没急着把门推开,还在一声连一声的问,“闵知青?你怎么了?”
这时,闵翠英终于听见了人声,连忙使出所有力量,可着嗓门叫喊着,“救命啊——救命啊——”
王向东立刻冲了进去。
在手电筒的照射下,王向东看见了在床上翻滚着的闵翠英,满头满脸都是汗珠子和乱头发,嘴唇还正淌着血滴子。
王向东一边用手电筒照着自己,让闵翠英辨认着自己,一边说,“闵知青?我是王向东,你可认出来吗?”
闵翠英急忙点头。
王向东对高个子民兵说,“赶紧,去叫赵先生。”
那个时候,每个大队都有自己的赤脚医生,也都很受乡村人家尊重,一律尊称先生,不像现在,当面医师长大夫短的亲切巴结着,转脸就骂他白狼。
二十分钟左右,干瘦矮小的赵先生来了,几个来回的问答,就眨巴着三角眼对王向东说,“赶紧,上公社!”
闵翠英强忍疼痛,咧着嘴、咬着牙,一边吸溜着,一边断续地问,“我……这是……怎么……了?”
“闺女啊,不碍事,啊,不碍事,兴许是受凉了,不碍事的,上公社打一针就好了,噢?”赵先生态度和蔼的进行着心理疏导,不像如今有的医护人员,不送红包就一个劲的吓唬你,没病能给吓出病来,小病能给吓成大病,大病能被吓成呜呼。
王向东摁灭手电筒,对闵翠英说,“你赶紧的把大件衣裳穿上,上公社,要快!”
大家一齐跟着王向东转脸。
一番准备以后,王向东背起闵翠英就冲出了知青屋,赵先生紧跟着,直奔公社医院而去。
骑路王大队离公社有将近十八里土石小路,王向东背了差不多有十五里路,其余的几里路都是赵先生背着的,到了公社医院门口,将近三十岁的王向东和将近六十岁的赵先生两个男人都是浑身的汗水。幸亏闵翠英人长得小巧玲珑,要不然,非得把赵先生给压憨累傻了不可。
那个时候的医院,不兴动不动就输液吊水什么的,兴针灸,兴中草药,实在不行了才吃西药,才打针,不到万不得已时候是不把肚皮子划开不把脑瓜子给掀开的。
几个来回的问答,几下子规范检查,两个医生就到门外面叽叽咕咕的商量去了,不大一会子,就给出了结论——急性阑尾炎。
如今的医护人员,都把这些陈旧做法给改革了,讨论病情都当着病人面进行了,这个医生说是肺癌,那个医生说是食道癌,在旁边看热闹的护士则轻描淡写的来一句,八成是子宫癌晚期吧。
诊疗方案是,先保守治疗,于是,先打一针止疼药,紧接着下针针灸。
那个时候也不兴有假药的,所以疗效也好得很。
十几分钟过后,闵翠英不哎哟了,音量降成哼哼了,再过一会子,连哼哼也没有了。
到了这个时候,闵翠英才顾得上羞丑,因为上身只穿一件名叫娃娃衫的圆领布衫,下身只穿一件裤头子,哦,如今不叫裤头子了,叫内裤、短裤、三角裤。那个时候,不是大城市女人,也不兴勒什么胸罩奶罩蕾丝的,圆领布衫包围着的东东一年四季都放着长假。闵翠英也是如此。
闵翠英记得清亮的,王向东还提醒了几回子呢,把大件衣裳穿上或者带上的,这个时候左扒拉右扒拉,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闵翠英满脸通溜溜红的对坐在对面病床的王向东说,“你睡一会吧,我好多了。”
“乖,电灯真的比家里煤油灯亮堂多了哦。”
王向东一会昂头看看电灯泡子,一会低头瞅瞅自己解放鞋鞋帮子,就是不敢正眼看着闵翠英。因为,睡在对面病床上的闵翠英,说话声音柔柔的,跟个猫声样,眼眶子里头水汪汪的,眼珠子就跟是玻璃做的样,闪闪发光,看着心里直发慌,浑身上下好比过电似的,麻麻的,酥酥的,比大热天里喝了井拔凉水还舒坦呢!
闵翠英看着一脸憨厚的王向东,忽然咕咚一下子,心里边个开始狂跳起来,紧跟着,有关方面就有了反应,于是,脸更红了,赶紧的闭上眼,什么也不敢看了,一个劲的在心里数着蜷在对面病床上的赵先生的呼噜声,一下,两下,三下……
天麻麻亮的时候,一个女护士来打针,完了以后,两个男医生一块子来检查,来捻拔那些针灸银针,对赵先生交待了一会子,看了一眼熟睡中的闵翠英,对王向东说,“可以回家了。”
一夜没合眼的王向东,连一丝困意也没有,一直等到闵翠英一个激灵醒来时,才把医生指示传达给她。
闵翠英羞涩的笑了,一脸的阳光明媚,飞快的看了一眼王向东,然后赶紧低下了头。
第三天,闵翠英就正常出工了,跟众多大姐大嫂大婶大娘一块子锄玉米地里的杂草去了。
第三十七天,是农历七月初七。
这天晚黑是个月黑头,天地之间一团朦朦胧胧的黑。
一大早,闵翠英趁旁人没注意,塞给王向东一张纸条子,叫他吃过晚黑饭以后到西南湖那片泡桐树林子对面的瓜棚边上等她,不见不散,风雨无阻。
那个时候,庄户人家是没有什么夜生活的,要一定说有的话,那就是吃过晚黑饭以后,就到河里汪塘里去洗澡,接着,回家搬来自家做的绳编软床子和苇席子,就着凉爽的夜风,凑在一块子啦闲呱,要不了多大会子,一天的暑气就散去了,于是就回屋睡觉,一觉能睡到大天四亮的,因为有武装民兵彻夜巡逻,所以也不用担心小偷小摸的深夜造访。
闵翠英吃完晚黑饭,刷好洗好,就把门一关,灯一吹,自己一个人在屋里干坐着熬时间了,一直熬到快八点半了,才盼到隔壁五保户李奶奶回屋睡觉。
李奶奶养着一条大黄狗,一看闵翠英蹑手蹑脚的出门,也只是摇着尾巴跟她打下招呼,没问她为什么这个时候还朝外走不搁屋里好生睡觉。
看样子,王向东早就到达指定阵地了,隔老远,闵翠英就看见前面有个黑影子,黑影子附近有个亮点子,一灭一亮的,因为顺风,闻不见味道,但是凭感觉,她知道那是王向东在吸烟。
夜色中,王向东赶紧熄灭烟头子,咧开嘴,露出白牙,小声地招呼着,“来啦,闵知青?”
闵翠英没有回答,伸出手指头子按脸面头的白衬衣打了一下子,才说话,“哎,给你说过多少遍了,叫我翠英子,叫我翠英子的,又忘了?今后再叫我闵知青,我真的不理你了。”
“嘿嘿嘿……今后不了。”
“可吃吗?”
“吃了。”
“吃什么?”
“红薯面稀饭,红薯面饼。”
“喝几碗,吃几块?”
“三碗,六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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