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玉红怀孕了。这消息不径而走,起初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那天早上,刚到单位,夏玉红就感到一阵伴有呕吐的恶心,本来胃就不好的她并没有在意。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每次早上空腹,胃就难受,还吐酸水,完了就随便塞几片胃药也就打发过去了。
后来同室的好友小赵开玩笑的提醒了一句,是不是怀孕了,这才往那方面想。结果去医院一查,孩子都顽强的与胃药抵抗两个多月了。
这突如其来的好事,却令夏玉红又喜又惊。喜的是,在不孕不育小广告遍天飞舞的快节奏时代,自己还具有这一完美女人所特有的功能。惊得是自己还没有结婚,只是做攻关的她尝试着攻破的几道关口,或是说在业余时间与异性沟通便于择优的婚前体验,想不到会留下隐患。
孩子是留还是忍痛割爱,连夏玉红也一时没了主意,经过一番强烈的思想斗争和深思熟虑的煎熬,她终于还是想,先做掉算了,反正以后有的是怀孕的机会。
几片强力人流药服下后,孩子却依然负隅顽抗,即使用上了钳子,镊子,可孩子就是赖在里面不出来,倒是把夏玉红折腾得死去活来,后来连医生也没辙了,建议她说,孩子的生命力太顽强了,再继续下去恐怕大人也不保,还是留着吧。
即然这样,那也只有等着瓜熟蒂落的那一天了,顶着被别人说闲话的巨大压力和日益加重的地球引力,夏玉红开始了为孩子寻找亲生父亲的艰苦过程。
她使劲地把思绪拖回到四个月前的那段时间,觉得单位一把手高局长最有作案嫌疑。在一个黄昏的下午,她敲开了高局长办公室的门。
高局长一听说夏玉红怀了孕,吓得赶忙摇头加摆手,嘴里还一个劲得说,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看,我都这把年纪了,那样的事也早就退休了,哪还有那个能力呀,况且你那时又不是头一次,再去找找别人吧。
完了,高局长意味深长的讲,小夏呀,可不能出去乱说呀,你是知道的,维护党的声誉比什么都重要,一切得有证据,凡是跟组织上对抗可没有好果子吃,连唬带吓的说完了又从抽屉里摸出两叠新版票子,塞给她说,以后经济上有困难可以随时去找他,但是不能乱讲不符合原则的事。
一番话让夏玉红觉得自己象是在跟组织上作对。
从高局那里出来,小夏又去找了人事科钱科长。钱科长仗着手中的权利曾经引诱和威胁过她多次,虽然有时她也自己主动出击而谋取一席诱人的职位,但毕竟那是她年青的一点点资本。
当钱科长听完来意后,并没有恐慌,反倒安然而镇静的用手指敲打着桌面,这事吗,还得从长记忆,虽说我们是有点红杏过墙了,但四个月以前我正在外地出差呢,去了南方一个多月,怎么能说是我的呢。之后,钱科长也掏出一小摞票子塞给夏玉红,说希望以前的事情一笔勾销,以后还要保持正常的同事关系。随后就礼貌的下了逐客令。
此时的夏玉红百思不得其解,男人怎么都这个德行,当时想占有自己的那会儿,恨不得跪下把心挖出来双手捧上,现在都一个个成了缩头乌龟,男人都是王八蛋,她心里这样想着。
然后,她又想到了郭副局长。她隐约记得郭副局长好象在那一阵给她介绍过对象,但没多久,就把自己介绍到了她的床上。
见到郭副局时,两人是在约定的茶楼里。郭副局听说夏玉红怀了孕,还是不紧不慢地呷了口茶说,怎么可能呢,虽说那一阵我们是频繁了些,可你想想,每次我们不都是上了保险。在最危险的那几天,还加了双重保险呢。那玩意可都是进口货,质量不会那么糟吧。再说,你那时需要钱,每次从我这儿取走一个红包,里面可是我半个多月的薪水呀。
郭副局还和夏玉红说,以后别再来找我了,我家的黄脸婆可不是吃素的。
夏玉红是知道他那口子的厉害,有次为了点小事,硬是闹到局里,还在高局长的老脸上挠了几道红皱纹。
没办法,夏玉红又找到了同一科室的小刘,还是在她刚来时,小刘就对她大献殷勤,一个劲的讨好她,虽说俩人交往过一段时间,当然也包括上床。但那时小夏却愣是没松口。原因就是小刘只是个一般的科员,两个工薪族在一起,何时才能出人头地呀。
当小刘听了夏玉红的来意后,淡淡一笑,很礼貌地说,对不起,小夏,我已有了女朋友,准备下个月结婚,到时你也来喝一杯吧。
很简单的几句话,让夏玉红心里象是打翻了五味瓶。她彻底绝望了,都怪自己一时粗心大意,竟然把孩子那个该死的父亲给记不清了,男人这些王八蛋是靠不住的。
在夏玉红四处寻找的日子里,孩子在里面越来越不老实,终于在一个霪雨霏霏的日子里,一个婴儿降生了。
医院里,孤独的夏玉红独自看着孩子默默地流泪,自己以后该怎么办呀。
突然她想到一个人,那人是一个包工头,特有钱,但就是没有孩子,几年前由于工作的缘故,那个包工头曾动员她给他生个孩子,并答应给她很多的钱。于是,她决定把孩子送给那个包工头。
电话打通了,但那头的人说,有好几个女人给他生了一大堆的孩子,不想再要孩子了,说完就挂了。
就在夏玉红进退两难的时候,她的初中同学大路买了礼品来医院看她。大路从小失去父母,就因为这,一直没有结婚,没有正式工作,就在路边摆了个修理摊,大路不知从哪里听说了夏玉红的事后,可能是觉得她可怜,或是出于真心,所以就鼓起勇气来求婚。
大路还说,会永远爱她,不管是谁的孩子,都会当成自己的孩子来对待,而且只要这一个孩子。
就在那一刻,夏玉红心里闪过了一丝光亮,但很快就熄灭了。那不是赖蛤蟆吃天鹅肉吗,再怎么说,自己也不会象商品那样打折的。跟个没权没势没工作的大路结婚,这,压根她就没想过。她的一番拒绝反而把个大路弄得脸红脖子粗的好一阵。
几天后的一个清晨,一个用小花被包着里面还夹一叠票子的孩子出现在孤儿院的门口,孩子声嘶力竭的哭声似乎在向人们诉说世间的不公道。
又一个孤儿就这样来到了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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