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老张都吃不香,睡不甜。
晚上躺在竹席上,老张思谋明天干脆去丫头的老舅那里看看吧。保不齐,她老舅念起自己逝去的妹妹还会帮上这次忙。
丫头不容易啊,辛辛苦苦考上了大学,总不能因为借不来学费而毁了前程吧。这样叫老张如何对得起她逝去的妈。想起她妈,想起那个逝去的女人,老张的眼睛就有些湿润了,内心也有柔柔的东西涌出。那是个好女人呀,只可惜嫁了自己这般没用的东西,整日郁郁寡欢的将自己的心事埋子心中。最终患了精神失常的疯病,在一个冬日失足落水,再也没有醒来。
其实老张也不容易,妻子走后老张背负了一屁股的债务,还要抚养不足两个月的丫头。为了丫头吃得好一点,他除了在建筑队打工,还利用闲时捡些破烂。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丫头拉扯大。别人家的孩子读书,丫头也读。别人家的不读了出去打工了,丫头还读。因为她的后面有父亲山一样的身躯为她撑着天,撑着一片蔚蓝蔚蓝的天。
丫头争气啊,最终丫头考上了大学。这在村里让老张扬眉吐气了好几天。
接下来的几天,老张开始卖粮食,粮屯里屯的都被老张装起来了,满满一车,有二十多袋呢。丫头有些疼惜:“爹,这些都卖呀?”
“嗯,都卖。”
“那你吃啥?”
“你去上学,我去你读书哪地方打工,都不在家,不用留!”
“那够不够?”
“不够,快了”
粮食卖了仅仅八百多元,比老张的预算少了很多。加上老张手里余钱总共也就不到三千。离学费五千元还差两千呢。老张开始四下筹借,借了三天了,老张的亲戚都跑遍了凑了近一千元,老张实在无处可去了,决定去找找她老舅。
天刚蒙蒙亮老张就起来了,他匆匆的洗把脸找了件干净的衣服换上,就出了门。
他先去村口的代销店赊了一箱牛奶,有哪些各色点心。才兴冲冲超她老舅家去。
她老舅家在董家坡,离老张所住的后李不过八里地。那年丫头的娘在后李学校代课认识了学校的孙老师,孙老师是城里人有家有室,却对丫头的娘动了坏心思。青葱一样的丫头娘性情羞涩文静,受了侮辱却不敢做声,直到显怀了走漏了风声。孙姓老师被一纸调令返回城里,而丫头的娘则被家里人赶出家门不让回家。老张看她可怜,就不顾村里人的嘲笑,把大腹便便的丫头娘领回了家。温柔可人的丫头娘是个好女人,虽然不多言语,但把家里收拾的停停当当。本来老张盼着等着生下丫头两人就圆房,谁知
唉,人那,苦啊,老张想。
老舅家来过两次,不过因不受欢迎就没再多来。几年光景家里变化挺大,全用上现代化了。
老张感觉有希望,果不其然。老张还没说完,她老舅就示意她舅妈去取钱。厚厚的一摞,老张数了数,整整五千元。老舅说:“余下的,就给丫头零用。都是自己人不用客气。”老张的心中暖融融的差点流出眼泪。“只是有一点小的要求,让丫头明天过来见一个人。”
“什么见一个人?”老张问。
“是啊,见见教育局的孙局长!”
“为什么?”
“唉,还能为什么,是孙局长的意思。”
“孙局长?”老张更迷惑了。
“唉,你忘了,他才是丫头的生身父亲。听说丫头考上了学,想偷偷的见上一面,帮上点忙”老舅低着头“我们也恨他,也不愿,可是有什么办法?他可是教育局的局长啊!不能得罪!”
“那你们准备怎样告诉丫头?!!!”老张的眼睛里直冒火。
“这一点你放心,孙局长不让捅破。说只是以教育局局长的身份看。”
老张颤抖着点燃一支烟,拼命地抽着,接着,他狠狠地拧灭了烟,起身就往外走,边走边说“只要能让丫头上学,咋样都成!”
几天后,丫头走出后李去外省读书了。老张没去,他病了,他说他要守着丫头的娘。
“得给她坟上拢土哩!”老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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