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太爷没留下照片,听老辈儿人讲,他天生两只斜楞眼,平日里喜欢穿一件黑褂子,到哪去不忘骑着那匹枣红疙瘩马。
他是远近出名的嫖客。不过,他只到县里花钱做那种事儿,在于家大院周围百十里,他却是小户人家弱女子的守门神。哪家女人被胡子惊扰了,往往都来找三太爷。事主说明来意,三太爷哈哈大笑,爱办的事来了,打心眼儿里往外高兴。跨上那匹小小的枣红骒马,三太爷随人出发了。三里地外听到三太爷的马蹄声传来,胡子们早慌乱跑掉了。事主还要三太爷到家里来喝茶,为的是讨他一件衣裳给女人镇惊。也怪,女人穿了满是汗泥的衣裳眼神立即变得柔和了。事主出屋门道谢,三太爷早走远了,只听到一阵碎碎的马蹄声渐渐远去。
三太爷是胡子的克星。那时,我们这地方有一个叫马小个子的人,四楞脑袋,一脸恶肉,拉一伙败类当了胡子,专找女人的麻烦。三太爷胆肥,想教训一下姓马的。便和马小个子约好较量枪法。日子一到,十字路口立刻有人拿只口袋,内装五只耗子和五只黄鼠狼。三太爷抽签打耗子!口袋咀刚松,三太爷喊一声:“得罪了。”竟一枪一个,枪枪不落。马小个子后两枪砰砰放空。周围的乡亲看看场子:五只耗子仰在三丈方圆,三只黄鼠狼却倒在六丈方圆。马小个子一声不言语,上马捏鞭,和手下的悄悄走了。
马小个子啥人?时日不多,马小个子逮机会绑了六太爷的票,要三太爷去换人!六太爷是个痨病底儿,禁不住折腾,尿都吓出来了。院儿里祖太爷手抖得把茶水撒到裤子上。六太爷正在危急之中,见三太爷一身黑衣气色若定,换人来了。
翌日,寒日高升。赶上过八路,胡子拉着财物绑着三太爷来到北庙。三太爷大骂。马小个子笑呵呵过来,给三太爷松绑。
“我佩服老三的枪法,三弟受苦啦。”
三太爷斜楞眼盯着姓马的,不说话,只嘿嘿笑几声。
三太爷刚转身的功夫,马小个子嗖一下拽出枪,冲三太爷打一个三连珠儿。
“我打不着你那他妈的才叫臭!”
五六个脚快的忙上前看了,却都定住了:三太爷根本颗弹未中,倒是自己拿脑袋撞在了马车的铁轱辘上,已没气了。
马小个子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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