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某都市,风光无限。在这座城市的一家五星级大酒店的一个雅间儿里,音乐轻轻地播放着。音乐声中,两名男子正在推杯换盏。桌子上摆着一瓶茅台酒和几盘高档菜肴。年纪大的有五十来岁,那穿戴,那打扮,那风度,像是一位成功人士。年纪轻的有三十来岁,那穿戴,那打扮,那风度,像是一个随从。看得出,此时他们酒至半酣,兴趣正浓。
“来,喝,表弟。古人云:‘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过时了。如今是‘天天醉酒,日日当歌'呀”。
是啊,表哥。你我远在他乡,要得乐且乐,得享受且享受”。
“对对对,我们出差在外,不要将就。菜不够你就点,酒不够你就要,反正这是大酒店。”
表弟带着酒劲说:“那给我来个肘子吧!”
表兄也有几分醉意:“你看你那点儿出息,就肘子好吃呀!行,”他冲着外边喊:“来盘肘子,再来一盘烧熊掌!”
表弟一惊:“烧熊掌太贵了”!
“叫你掏钱哩?”表兄用手一摆“回去全报销!”
表弟感动地树起大拇指:“服了,表兄,我服了您了。如今您这一厂之长真可谓呼风唤雨,飞沙走石,双脚一跺,地球也得抖三抖啊!来,干杯。”表弟一饮而尽。
不一会儿,服务员将肘子和烧熊掌端了上来。
表兄扬起脖子,一杯酒“咕咚”一声下了肚:“那不是跟你吹,”他用两个眼珠狡猾地扫扫周围。
表弟“嘿嘿”笑道;“您看您心眼多的。这是外地,又是酒店包间,您怕个鸟?”
表兄道:“小心不得错么。”
表弟道:“您我兄弟,还能跑风不成?”
表兄又喝了一大口酒,算是作答。夹了一大块肘子放进嘴里,一边嚼一边道:“如今的耐火厂还是集体的是吧?可这天是我的,地是我的,你信不信?”
“信,怎么不信!”
“可你表哥我也不容易啊。”他用餐巾纸擦了擦嘴角流出的油。
“那是,那是。”表弟满脸通红地点点头。
表兄深沉地说:“多年来,我养成了一个习惯,没事儿总爱站在我办公室的窗前向外看。厂行政大院、供销科、财务科……尽收眼底,我能够想象出每个部下整天在想什么,我甚至能透过各科室的门窗看见他们在干什么。”
“表哥高明”。
表哥端起一杯酒送进嘴里:“谁和谁走得近,谈得来,谁今天是什么表情,他们对我是否忠诚,他们的言行是否对我有利,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行,您可真行。”表弟竖起了大拇哥。
“什么副厂长啦,科长啦……和你面对时,他的目光能和你非常自然地对视,说明他对你没啥。如果不自然或躲着你的目光,那他心里一定有鬼。“
“经验呀,经验。”表弟十分感慨地说。
“一方面得把厂里的事情办好,一方面还得上下打点。那一年,我通过倒卖厂里的设备,弄了俩钱儿花花,就有人上访告状,弄得我真有点儿狼狈。幸亏我有内线,工作组没有进厂我就知道了,用礼一打点,风平浪静。还有一次,盖厂房的建筑商送了我五万块钱,不知咋的跑了风,工作组都进了厂,你说玄不玄?结果被我用糖衣炮弹‘轰’得一个个哑口无言,最后不了了之。金钱这东西真是万能的呀。”表兄得意地咂吧着嘴。
酒,越喝越甜;话,越说越多。
表兄滔滔不绝;“你哥这辈子经过了多少惊涛骇浪,闯过了多少艰难险阻,你知道吗?”
表弟摇摇头。
“那一年,一个副厂长仗着一股势力的支持,想在我面前耍耍威风,我他妈的先不搭理他,表面上尽量满足他的要求,然后采取分化瓦解的手法,拉拢他周围的人,专门孤立这个副厂长。不久,他黔驴技穷,停薪留职了。哈哈哈……”
“那一年厂里搞换届选举,他妈的,我得先下手为强啊!这一天晚上,我突然来到厂里,想看看厂里有什么动静。一进厂门,看到生产科灯火通明,我就悄悄来到生产科的窗外,侧耳细听。原来是几个人想拥戴生产科科长竞选厂长!乖乖,了得!我今天要不来,还被蒙在鼓里!说不清还会酿成千古恨呢!于是,我推门而入,屋里人个个傻了眼!生产科长在值班,其他几个人都在上班中。我喝道:‘正上班不工作在这闲聊,按脱岗处理;生产科长值班期间工作不负责任,停职检查!’几个人面面相观,哑口无言。在选举时,上级搞选举工作的几个人全被我买通。我说什么,他们听什么。我说生产科长不够候选人资格不能参加选举,他就不能参选。我稳稳地又当上了厂长”。
酒逢知己千杯少,投机人越说越投机。表兄越说越激动,越说声音越大。虽是饭店单间,表弟还是劝他把嗓门压一压,以免外人听了笑话。表兄那里肯听,乘着酒劲儿,越来越勃发。狡猾的头脑晃动着,眼睛发着红光,口若悬河。
“我他妈的当上厂长,心想:这个厂不能有第二个声音出现,更不能有第二种势力存在。于是,我逐渐地将中层以上的人员全部换上了自己的人。另外,凡是亲朋厚友愿意来本厂上班的,来之不拒。别的人想来厂上班的,难!对于厂里的现有人员,该打的打,该挤走的挤走。该拉的拉,该涨工资的涨工资。这样,从上到下,百分之六十的员工都和我有关系,特别是行政人员,百分之六七十以上的人都是我的亲友。谁还敢放个屁,哪个敢动一动?!”
表兄感到一种莫名的亢奋,快感!端起一杯酒“吱溜”一声下了肚。
表弟心中也充满了惬意,将酒杯放到了嘴边,似有所思……
表兄见状,问道:“兄弟,我的办公室主任,怎么了?”
“只是……”表弟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我们的人是不是有点儿放肆?”
“我的兄弟,这你就不懂了。一个阳萎的男人能干那事儿吗?啥事儿都是这个道理,你攻一攻,她就松一松,耍横嘴上不能说,但要以行动证明。你侄女儿可以拿钱不上班,外甥上班来回窜,家人来厂拿东西真方便。我就是要造成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的习惯!现在不是好了,这样的局面不是形成了?!平时你迟到没人吭,他人谁敢迟到呀。习惯就好了,习惯成自然嘛!”
“对,习惯成自然。”
“酒也足了,饭也饱了,桑拿桑拿,按摩按摩?”表哥用异样的目光看着表弟。
表弟用淫邪的眼光回应着表兄:“跟着表哥走没错儿”。
二人发出“嘻嘻……”的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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