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贵算得上村里的大能人。他有一手木工手艺,垒墙架梁样样在行,木制家具件件精细,加上工费又比别的匠人低,不出村也能挣大钱。可三贵有两个外号:赌鬼、酒鬼。给人家做完活一结账,口袋里装俩钱就跳个不停,不到赌场里去就憋得慌。农民干完地里的那点活儿,闲的时间太多了,年龄大点的又不出外打工,只有在牌场打发光阴。三贵起先光看不玩,后来看钱从你的手里转到他的手里,又从他的手里回到你的手里,觉得有趣,也忍不住玩几把。玩着玩着上了瘾,兜里有了钱,就往牌桌上挤。
常在一起玩的人成了合手,知道三贵能挣来钱,就想法子要把三贵的钱赢回来。三贵算计牌和他做木工活一样精,可他不知道别人抠鼻子摸脸蛋挖耳朵是互相打暗号,因此,他输的多赢的少。牌场跟前有家饭馆,是专门为打牌的人开的。你玩到什么时候饭馆门就开到什么时候。三贵赢了钱,一高兴,就去喝酒;输了钱,不高兴,也去喝酒。常常是不醉不回家。大宝妈--也就是三贵的妻子,先劝后骂:"你挣俩钱儿就烧得不行了,输光了就安心了!我看大宝都上中学了,你不给娃攒点儿学费,都送给那些仙人了!"骂得三贵的驴脾气上来了,就拍桌子摔凳子:"大老爷儿们的事你少管,我能输出去也就能赢回来!"三贵常常晚上回家很晚,回家了,醉醺醺地打门掀窗,弄得大宝妈关门不妥,留门也不是。三贵回到屋里,头一挨枕头就呼呼大睡,倒是害苦了大宝妈,年纪轻轻的活守寡。
大宝妈晚上不关门,让村里的老光棍儿二槐钻了个空子。那晚二槐串门儿回家,想起那二亩自留地一直荒着,长满了野草,得犁犁地。找出牛犁头一看,长时间不用,铆窍早已开裂,就扛上牛犁头去找三贵修理。他推开三贵家的大门,见里屋已熄了灯,便放下犁头,说了一句"睡这么早"。里屋大宝妈骂道:"我不睡还等你死鬼呀?你再晚上不回来,我就去找野汉子了!"二槐听了浑身发热,犹豫一会儿,慢腾腾地摸黑进了里屋,猴急猴急地解了馋。大宝妈说:"我以为你不想这事,你也有熬不住的时候。"二槐忍不住笑出了声,大宝妈觉着不对劲,拉亮灯一看,大吃一惊,回手一个耳光。二槐捂着脸跪在炕头说:"我这么大了才第一次挨女人的身子,妹子,已经这样了,三贵又不在家,你那里闲着也是闲着……"大宝妈拖着哭腔骂了声"滚"。二槐赶紧溜了。
二槐的牛犁头一直没有让三贵修理,自留地里的野草越长越旺。大宝妈经不住二槐三翻五次地软缠硬磨,俩人就开始来往了。大宝妈晚上留的门便先后有两个男人进出了。
这天,三贵结完账去赌场晚了点,几个老牌友的场合人已满了,三贵插不上手,就去几个年轻人的场合玩,结果手很顺。到半夜时,三贵的兜里鼓起来了,尿憋得慌就去撒尿,等撒完尿回来时,场合被别人占去了。三贵也感到肚子饿了,就去饭馆吃饭。一高兴,又喝上酒了,直喝得脚底下打摆子才晃晃悠悠地回家。门照例没关,三贵摸黑扶着墙挪到炕上,身子轻飘飘地倒下了。身边的女人可能感冒了,说话嗓子发哑:"你今晚来得咋这么晚?"三贵稀里糊涂也不知道女人在说什么,一倒下便感觉天旋地转。还没睡稳当,有敲门声,身边的女人赶紧摇醒三贵:"快起来,他爸回来了!你去后院躲躲吧。"女人也不敢开灯,把三贵搀着推到后院,转身朝外边喊:"死鬼,今晚咋回来的这么早?
三贵清醒又不清醒:"真丢人,喝醉了酒,不知道错进到谁家了。"一惊一吓,风一吹,三贵一下子醉了,歪歪斜斜地趴在猪圈里,吐了个一干二净,最后顺着墙倒下去了。
也不知睡了多长时间,三贵醒了,摸到紧挨身旁的躯体,惊道:"大宝妈,屋里咋这么臭?大热的天你晚上睡觉咋还穿毛皮大衣?两排钮扣扣那么齐干啥?"那边的"哼哼"一声。三贵又说:"你腿咋这么细还长毛了?"那边的又"哼哼"起来。三贵边在身上摸边说:"他妈,你别哭,我以后少些去赌场不喝酒就是了,睡吧!"说着说着,三贵又扯起了鼾声。
二槐今晚照旧先去赌场溜达,看三贵手气很顺,想他今晚肯定又要赌个通宵,就又想大宝妈那好事。走到半道被村里一个建筑工头拦住,要叫二槐去他的工地干活。二槐撇不下大宝妈,工头缠了半天不让二槐走,又拉二槐去另外几个人家里寻小工。二槐想这一去得好长时间见不上大宝妈了,就赶紧溜到三贵家,狠着劲干完事倒在一边呼呼大睡了。
大宝妈想起后院还藏着一个男人,推了推身边鼾声如雷的男人,摸到一把发着红光的手电,轻手轻脚地走到后院,找了半天才看到和老母猪并排躺着一个男人,就近一看大吃一惊:怎么躺在这里的是三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