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见田花花,是在城里着名的“冰火岛”上。
田花花是冰火岛上最着名的足浴师,第一次到冰火岛的时候,我喝了很多酒,一走进冰火岛就大声叫嚷,老子才才从乡下搞扶贫回来,就让那个田花花来。话音未落,就看见一个女人进来,远远的站在窗户边上,低低的唱了一个诺。田乡长辛苦了,田花花为田乡长服务。
田花花长的很美,长长的头发像发旺的麦苗,盖过了大半张脸,露出一双小酒窝。田花花一看见我,脸上马上有笑渗出来,仿佛那酒窝是源源不断的笑泉。
田花花泉水一样的笑容让我一点点安静下来,我昏头昏脑的跟着田花花来到一个包间里,满身泥尘的就躺倒在睡塌上睡过去。等到我从梦中醒来,田花花已经将我的衣服洗好脱干,摆放整齐,放出清香。对着四面墙壁上亮晃晃的镜子,我有些羞涩的慌乱穿上衣服,然后偷偷往田花花的工作台上放了三百元钱。虽然我是一个科长,但对于田花花这类女人,却也要礼让三分。在这座小城里,一个小小的科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为了一个女子失去名节,不甚划算。
走出冰火岛,刚刚坐上车子,准备回乡下去,就从后视镜发现有人追过来。我闭上眼睛,做一次深呼吸,再睁开眼睛,将车停好,打开车门,做好准备。看来田花花的酒窝不仅仅能掏出笑容,更能掏出一把一把的银子。
是冰火岛的保安,被刘翔飞的还快。我刚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包中华烟,那厮就已经冲到我的鼻子底下,两只拳头握的好紧,随时都会扔到我的鼻尖上。
兄弟抽烟。我将那一包经常只给上级领导孝敬的烟随手抛过去。保安将烟接住,继续向我冲过来,双手张开,紧紧将我手握住,却是几张人民币。保安说,是田姐让我送给田乡长的。田姐说,田乡长是一个好官。田姐还说,她会一辈子念记田乡长。
第二次上冰火岛,还是才从乡下回来,依然是喝的醉熏熏的,刚一到前台,就看见田花花从外边回来,眼睛红红的,眼圈外套着一圈暗紫。
“田乡长,找我吗?”我一时语塞,很想看到田花花,却又怕被她抓住。但既然撞见,只得跟着田花花又走进了一个小小的包间。
田花花的屋子里燃烧着一盆黄灿灿的向日葵,向日葵后面是一张一米八的大床。床后面的墙上是一张一张的胖娃娃,一张张胖娃娃系着红裹肚儿,骑着红鲤鱼,光溜溜的站着尿尿。
田花花将我按到那一张我无数次梦寐以求的大床上,自己却起身给我烧了一碗酸菜拌汤,一口口的喂我喝。酸菜汤酸辣滚烫,直让我涕泪横流。
田花花熟稔的在我的脚上铺上一条白毛巾,让我躺倒在柔软的睡塌上,就在我的脚上开始耕作。
“你爸妈让你过端阳回去。”
“我不想回去。”
在我们乡下,女孩子过端阳都要被婆家接回去,说是过节,其实就是男女相会。田花花早就有过婆家,我一到乡里,就听说过他,长的英俊,却早早吹了,就因为田花花在冰火岛。
“田乡长请你回去过端阳。”
“冰火岛没有乡长。”
田花花大笑:“田乡长还欠我钱呐!你当乡长咋就这么寒酸啊?”
“老乡长很有钱吗?”
“这一张床就是老乡长买的。还有这向日葵,还有那些娃娃。”田花花使劲的从床上弹起来,又落下去,床板枝哑哑一阵乱响。
你就那么喜欢钱?
当然啊,如果没有钱,谁会看上一个干巴巴的老头子。
那我不干巴巴的,你喜欢吗?
那看你有没有钱了。你们老乡长每次来,都给我很多钱。也真是冤枉,他连我的手都没有摸过一下。
再一次从田花花的床上醒过来,衣服还是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堆在床头。田花花也安安静静的坐在操作台上,头发湿漉漉的,一滴滴的水珠流过白的凝脂一般的脖颈,流过被风卷起的袍子上,让人无尽爱怜。
第三次来到冰火岛,已经是中秋节。我还是从乡下回来,又喝醉了。田花花在端午节并没有如约来到我的乡下,我想来看一看,这个每逢佳节不回家的女子,是怎样过节的。
一步一歪的走到大堂上,吧台里一个漂亮的女人挡在我的面前
姐姐,我找田花花。
先生,田姐她端午节跟田乡长回去结婚,还没有回来。
我就是田乡长。
怎么可能先生?田姐昨天才打来电话,说她还在华山。
华山?我突然想起来了,田花花说过,端午节她会去华山,如果我去就跟我一起去,如果我不去她就跟老乡长一起去,跟老乡长那么多年,到了该补偿他的时候了。
老乡长?我又一次想起田花花那一张新买的床,还有那些娃娃,还有那开着黄花的向日葵。
结个婚跑那么远找死啊?
田姐说,她要在华山找一个地方建一座学校,然后就当一个乡村教师。
——立她的牌坊去吧!那就找个李花花、蓝花花什么的,天下女人都是一样的。
我将手里的包向那个漂亮的女人飞过去,里面没有钱,但有政府公章和老子的大印,盖在哪里哪里就有钱。
我扑倒在一个长修着麦苗一样的头发,长着一双小酒窝的女人怀里,
正要和这个什么花花进入高潮,电话铃声突然大作。
田乡长,华山出了大事了。
华山?
就是我们乡里最偏僻的一个小学,娃娃们住的三间石板房,昨天晚上塌了。
塌了就塌了,我们老乡长不是说有人捐了二十万重建吗?正好省些工钱。
我狠狠的将电话扔到地上,再一次回到忘我的境界,该死的电话又响起来。
田乡长,我们在墙土下扒出了两条人命。
连滚带爬的来到华山小学的时候,天已经放亮,拔开一层曾围观的群众,我终于看见了两名死者。
是老乡长和田花花,光溜溜的搂在一起,被千年万年的屋檩和墙土染成一幅原始的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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