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简直饿疯了,肚子如干瘪的面粉袋,空空如也。那晚,我提前钻入一户主人家的蚊帐中。蚊帐洁白无暇,一览无余。我只得委曲地收紧身子,潜伏在帐的死角,不动,静等肉上砧板。
夜至,女主人先进了卧室,端起让我不寒而栗的“枪手”四处扫射。一股呛鼻的药味弥漫开来。我赶紧捏紧鼻子,大气也不敢喘。我知道坚持就是胜利。直到女主人开窗换气通风,我才缓过神来,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一阵忙乱之后,女主人抱着小儿上了床。
孩子皮白肉嫩,可手脚乱蹭乱踹,女人不断地挥动着大蒲扇,掀起“十二级台风”,让我无法偷袭得手。孩子哭闹着,女人就袒露出雪白的奶子让他吮吸。小儿呜嘬有声,吃得津津有味。小家伙吃饱了,缠着妈妈逗乐,直到夜深,才迷糊地睡去。女人一边哼着催眠曲,一边用手轻轻地拍着小儿。许久许久,那手拍打的节奏慢了下来,俩人响起了细碎的鼾声。出击的机会到了,我在空中盘旋,正欲一个俯冲对目标实施进攻,可房门吱呀一响,男主人醉醺醺地进了房间,倒头便睡。一时酒气熏天,我只得再次躲进一角,伺机下手。
孩子躺在中间,俩大人背对背而睡。女人被男人惊醒了,一只手捂了鼻子,另一只手不停地挥动着,骂,你还有脸睡在这里?滚开一点!男人翻了一个身,叽哩咕噜道,不要那么凶了,虽然马上要分了,必竟我们夫妻一场。这最后的一晚我不睡在这里睡在哪?女人说,你不是在外有家了吗?夫妻!你也知道夫妻一场。你几时把我当作妻子了?男人不吭声。女人继续数落道,穷的时候,你对我百依百顺。现在有钱了,就有女人爱你了?就把我不当人?你把这个家当成免费旅馆,你真无情!
男人终忍受不住,回敬道,我是无情。你有情了?还说这些有什么意义?我们吵了,打了。你长嘴巴光说别人。看看你,什么时候真正关心过我?我在外面劳累奔波,病了,累了,你问候过没?成天就知道钱,钱,钱!给了你那么多钱,你不都瞒着我贴了你老家人,以为我是傻子,哼!太自私了吧!女人嘤嘤地哭了起来,道,我自私了?孩子是怎么长大的,你扪心自问,你又关心了多少?男人翻了一下身,接着说,我这不是忙吗?女人气不打一处来,道,忙,忙,你怎么有时间风流?哼!男人说,不都是你逼的吗?女人用手指着男人说,亏你说得出这不要脸的话。我这辈子眼瞎了!算了,不说了,离就离。反正,孩子我是要的!男人声音大了起来,车子、房子、存款都可以给你,孩子给我!女人说,孩子我是要定了的。我不想那个野女人成为他的后妈。钱我也要,要钱是为了更好地养活孩子。男人叹了一口气,说,孩子给你,但不准改名换姓,否则,我今后不给钱!女人哭了起来,男人则沉默无语。直吵到子时,仍没有结果。俩人都乏了,渐渐地睡了过去。
终于等到了属于我的时刻,鸟瞰观察后,发觉男人睡得死。连续几个俯冲,我终于成功降落在他的脸上。男人的脸皮很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钻探到皮下深处的“原油”。刚一吮吸,一股难闻的酒精味道险些让我呕吐,我立马停止取食,拔出吸针,踅身刺进女人的手臂。我终于尝到了鲜味,可梦中的女人仍不住地抽搐啜泣,吸针不断地抖动摇晃,为确保自身“设备”的安全,我小心地抽出了“钻头”,决定去最稳妥最可口的地方——小儿白嫩的腿上取食。
鲜艳的血液在流动着。我贪婪地吸吮,疯狂地享受。我的小肚子圆滚了起来,猩红如灯泡。我得意忘形地唱起了歌。这当儿,小儿悸动了一下――只轻微地悸动了一下,说时迟,那时快,两只手掌向我扇了过来,啪啪,两声脆响,先是女人的一击,打断了我三条腿,紧跟着是男人的巴掌,让我肝胆俱裂,鲜血四溅,来不及哼一声,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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