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篇
情人节如约而至。在浪漫的情人广场,人们却看见了异样,恐怖的一幕:一枝酡红的玫瑰,悲凉地躺在地上,花瓣儿凋落。一只皮鞋踏在上面。
小茜
小茜是这个故事的女主角。小茜是个不幸的女孩,小茜从懂事起,听见爸爸妈妈经常吵架。后来,爸爸不再回家,妈妈下岗了,病了。小茜还是个懂事的孩子,小茜经常看见妈妈掉泪,妈妈掉泪时,就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情人节这天,妈妈又搂她。小茜知道,妈妈为她的学费犯愁。小茜想爸爸了,妈妈说,爸爸死了。小茜说爸爸死了,她挠挠脑袋,她已经想不起爸爸的模样了。小茜想为妈妈做些什么。小茜读过《卖火柴的小女孩》,小茜想啊想,她想起来了,今天是情人节啊!小茜就冒出了一个念头:卖花。我已经十岁了,应该帮助妈妈。去年,班上的小翠还自己挣学费呢!小茜找出了她的储蓄罐,有小猪,有小猫,还有小狗。小茜一个一个往外倒,倒着倒着,眼泪就下来了。小茜又想起了爸爸,爸爸说,攒到十八岁,上大学用。小茜心说,等不到那一天了,我要买花卖,再买再卖,上学的钱不就有了吗?小茜没有告诉妈妈,小茜要给妈妈一个惊喜。
小茜从花市出来,就变成了“卖花的花小姑娘”。酡红的玫瑰花像晚霞,小茜像画中的花仙子,招来了行人的目光。小茜看着自己,羞怯地笑了。小茜感觉自己长大了。小茜心里很感谢花市的阿姨,阿姨说小姑娘真可爱,真懂事,就给了她优惠价,阿姨说,到情人广场卖,那里情侣多,能卖个好价钱,一枝卖20块,净挣10块呢!小茜边走边算,十枝100,30枝,整好300呢!去了学费,还能为妈妈看病。小茜鸟一样飞到了情人广场。
城管员
城管员是这个故事的男主角。他的职责是城市管理,有执法的权利,是游动商贩的克星。他刚参加了一个局紧急会议:局长说:省检查团今天对文明城市验收,必须达到零死角。局长又说:对不法商贩,要严厉打击,决不手软。局长说着,举起胖拳头,桌子就膨的一声跳了起来。
他很懊丧,他被派到了情人广场执法。他平时喜欢那个地方。在那里,无须花钱,能看现场直播。他想起了三年前,一男子向女友示爱,花费万元买了99999朵玫瑰,搭了一个三层楼高的花心,心上还有一只箭。从此,这里成了情侣们的伊甸园。那天,他感动的落泪。他今天却厌恶这个地方。他的心情被最近闹心的事情毁掉了。他原本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有可爱的孩子。三年前,他有了外遇,抛弃了妻子和孩子。可心上人又有了心上人,耍了他。我他妈是什么,不知好孬的糊涂蛋,糊涂蛋!他心里骂。他郁闷,幽灵样荡到了情人广场。
情人广场
小茜和他一同到了情人广场。
小茜发现,广场的商贩像看到了鬼,水一样地消失了。她抱着花,愣在那里。
他也看到了小茜,他还没见过这样的不法商贩,丝毫不把城管放在眼里。
他抓住了她的花篮。他阴着脸问:你为什么不跑?她忽闪着眼睛,我为什么跑啊?
他说:你可以跑了,否则要没收的。他网开一面,他想起了自己的女儿,他记不得女儿什么样了。
她天真地说:我不跑,我要卖花,要上学,给妈妈看病。
人们远远地看着,为小姑娘的勇敢赞叹,也为小姑娘的单纯忧虑。
他被激怒了,他伸出手去,人们便看见花散叶落,像经历了一场风暴,地下,洇红一片。
人们陆续围了上来,指责他:那是孩子啊!你没孩子吗……?
她蹲在地上落泪,拣着残花,他呆立在那里,他自己也不明白,怎么会对孩子下手。
沉默,长时间的沉默,人们似乎在参加一个葬礼。
出现了意想不到的一幕。
一对花甲夫妻慢慢移了过来,从地上拣起了一枝凋零的玫瑰,从兜里翻出了20块钱,放在了小茜的手中;一对青年情侣走了过来,男孩拣起了一个花掰,放在女孩鼻子上,女孩幸福地吸,笑了。从坤包里拽出了一张百元……人们涌上来,像在抢购,残花瞬间有了主人,女孩的怀里,堆满了花花绿绿的票子。
人们用眼睛在拧他。他打了个冷颤,想找个地缝,他垂下了头。序篇的一幕就出现在这里,一枝凋零的玫瑰躺在他的皮鞋下,花瓣儿凋落。他心又一颤,他想到被他伤害的妻子,他冷却僵死的心弦被良知波动。他弯下腰,蹲在地上,他双手捂在脸上……
后记
故事本该结束了,其实,才刚刚开始。他把那凋落的玫瑰献给了原来的她。他流着泪说,对不起,我一不小心,弄伤了它。她没有嫌弃,她接了过来。她感叹说,花儿总会凋谢的,盛开在心中的,是我们的女儿和责任。
小茜扑上来,搂住他们的脖子,把自己笑成了美丽的花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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