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号称“北大仓”。
铁豆是本地人,他连续承包了3个大型国营农场之后,有人就开玩笑地开始叫他“仓主”。他也乐呵呵地不反对,所以现在很少有人叫他铁豆,“仓主”成了他的大名。当地人对铁豆的评价有两种说法,有人说铁豆老实勤快,能吃苦耐劳,他发财致富靠的是勤劳,这个说法的代表人物是周围几个村子的老乡们,他们是看着铁豆从小长大的,也看着铁豆从几亩自留田开始,几年时间迅速发家,他们认为铁豆是勤劳致富。还有一种说法:说铁豆精明,歪心眼多,从来不吃亏,这个说法的代表人物是镇上那些在市场做生意的人对铁蛋的一致评价。如果当地有个红白事,做生意的人跟种田的人碰到一块,就要谈铁豆的事,可是谁也说服不了谁,争得面红耳赤。
今年是鼠年,刚过了春节村里的二大爷就告诉“仓主”,“鼠年种地颗粒无收”。二大爷一辈子没结婚,据说年轻的时候走过江湖,在“仓主”没发家的时候,二大爷是这附近几个村的能人,有人说他能掐会算,甚至有人说他能呼风唤雨。“仓主”发家以后,就把二大爷养起来了,从那以后,二大爷再没给周围村子的人指点过,跟村里别的老人一样,每天安稳地享受养老生活。“仓主”没听二大爷的话,照样在他几千亩的田地里种下了麦子,春天过去了,麦子长得很好,夏天过去了,风调雨顺,于是有人开始说二大爷“瞎白胡”,等到了秋天,快到了收成的时候,出大事了。先是镇里农科所的人下麦田看了2天,然后是县里管农业的副县长也来了,接着据说是市里的专家连夜坐车赶来。各种各样的谣言满天飞,可是不管那个版本结果都有一个,麦子得了奇怪的病,要颗粒无收。果然,管农业的副县长通知附近几个村的干部开会了,当然“仓主”也参加。会上市里来的专家说了一大堆干部们都没听说过的名词,不过最后所有人都明白了今年的稻子种出了问题,他们辛苦一年种的稻子要全部销毁。开会的时候,管农业的副县长脸色很难看,没过多久,据说这个副县长给“双归”了。
其实几个村子加起来种的稻子并不多,真正多的是“仓主”。那几天人们很少看到“仓主”,偶尔看到几次,不是看到他匆忙外出,就是神情沉重地回来。后来“仓主”连续在家几天没出来,附近村里的乡亲们都很关心“仓主”,就跟二大爷打听情况,二大爷也很多天没有笑容了,每次都说,“铁豆上网呢”。“仓主”是这附近乡下唯一有电脑的人,据说还是县里头头特批,让县城的电信局给“仓主”拉的专线。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从二大爷的神秘预言“鼠年种地颗粒无收”,到只有收成时才能发现的种子问题,当所有人都认为“仓主”这次要“败家”的时候,仓主竟然做出了收购附近村子周围所有麦田的疯狂行动,当按照每亩丰收价收购了所有的麦田以后,另外一个更让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那天早晨起来,所有人都背傻了,因为村子周围那一望无际的麦田里出现了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奇怪图形,人们蜂拥到附近的山头,站得高看得远,那些图形十分巨大神秘,不知道谁在人群里面说,“这是外星人留下的”,一下子这个消息就跟原子弹爆炸一样传播开来。报纸电台网站都在争相报道麦田怪圈,事情给人描述的越来越神奇,有人开始信誓旦旦地说亲眼看到过外星人的飞船降落在麦田,有人这么说,有记者就这么报道,一时之间,北大仓麦田有外星人来过的事情在全国乃至全世界传播开来,好奇的人从四面八方涌来都想看看外星人留在麦田的奇怪图形。很快“仓主”就组织人在各个进入麦田的路口收费了,每个人收参观费30元,带相机的收50元,带摄录机的收费80元,所有有来的人没有人提出抗议,很爽快地交钱,都想快点去看看那些神秘的图形。
来的人越来越多,有些人看了一天不走,“仓主”就动员村子里的人接待那些留下的人住宿吃饭,当然是要收费的,这样人越来越多,有些村民已经全家人都住到外面去,把自己的家收拾干净出租给来参观的人。来参观的人看了麦田里面的怪圈,又衍生出了更多离奇的故事,竟然连村子附近那些山也有了名气,有人在那里发现了奇怪的石头,有人发现一个不起眼的小山洞里面有奇怪的符号,事情越来越神奇,来的人也越来越多,忙碌的村民惊奇的发现,他们这段时间的收入,比种几十年麦子的收入都多,有人开始推出特色食品,有人开始印刷神秘地点指南,有人开始带来参观的人去看个个神秘地点,当然这些事情都是“仓主”组织安排的。
热热闹闹一直快到春节了,来参观人的络绎不绝,有一天来了几个奇怪的人,有留比女人头发还长的男人,有穿破烂衣服的女人,有在鼻子耳朵上挂着不同形状圈圈的人,这些人受到了“仓主”热情的招待,这些人跟“仓主”有说有笑,好像很熟悉的样子,有人说他们是:“行为艺术家”,当然村民是不知道什么是“行为艺术”,他们私下来叫这些人疯子。仓主带疯子们爬山,爬到附近最高的一座山峰顶上,“仓主”指着山下那一大片土地问这些奇怪的人。明年那里还要种稻子,不搞圈圈了,你们看看别的地方能不能搞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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